苏小刚出了院,伤处虽然痊愈,但鼻梁有点歪。医生说问题不大,疗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复原,不过想跟伤前一样,那却是不可能的。

但是苏小刚不甘心,这是破相啊,以后找女朋友都难,要求到大医院检查治疗。

刘天祥几天前又出国了,这次是治病,他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回来,苏小刚一天几次往人事部跑,我既同情又烦恼,只好找骆新春。

骆新春沉吟一会问:“估计要多少费用?”

我摇摇头:“这个我说不准。不过松岗医院说没有多大的事,应该只是例行检查。”

“不去不行吗?”

我望着骆新春,有点激动地说:“骆主管,苏小刚既有这个要求,不去还真的不行。出门在外,谁也不想惹出这种麻烦。医生跟我说,就是好了,苏小刚的鼻子也会有些缺陷。好好的一个人,谁摊上这档事也不心甘哪。还是了结一下他的心愿。”

骆新春忙说:“你这意思我懂,要不你先借一千吧。”

有一千应该很够了。我打个借条领了钱,回到人事部,苏小刚巴巴地望着我。

“好了,马上就去宝安医院,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苏小刚摇摇头。举起病历说:“这个我带上就行。”

厂车今天送贷出去了,我带苏小刚去市场乘坐公汽,在松岗转车,很顺利地到了宝安医院。

五官科的医生看了一下苏小刚的鼻梁,问了几句,开了个x光透视单。我带着苏小刚在收费**了钱,按图索骥,总算找到了放射室。刚把票单交进窗口,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忙回头,那人也盯上了我。

王季平!

咦,王季平怎么在这里?我的心砰砰直跳,是不是石榴病了,王季平送她到医院?

我们都有些尴尬。王季平显出很勉强的笑,冲我点头。我本不想理他,但是大庭广众下我不能失了礼仪,何况我还存有私心。我也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来。

我们没有交谈,看得出王季平一脸轻松。王季平这个样子,说明石榴的病不碍事。看到王季平匆匆离开,我忙叮嘱苏小刚。

“我有点事,你一个人透吧,做好了,把结果取出来在这里等,一会我来接你。”

苏小刚是健全的人,做这些事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我往王季平离开的方向一阵猛撵。医院里人太多,王季平的个头不是很高,我也没留意他身上是否有醒目的标识,因此转了大半个医院,仍没见王季平的人。

这么快他能跑到哪里?我好久理不出头绪,呆在原地不动。很多病需要透视,这个目标太大,不好定位。我想今天是没有缘份见到石榴了。

石榴,但愿你只是小病小痛!

自石榴离开我的两个多月,我尝尽了人世艳福,殷素梅的柔情,何桂花的热烈,还有小陈的缠绵,已把我的脑子塞得满满的,本来对石榴的渴念渐渐淡了一些,此刻王季平的突然出现,使我又勾起了对石榴喷泉一样的思念。

石榴,如果我们还有缘份,那就让我们见上一面吧。

我呆呆地靠在医院门诊楼前的大柱子上,目不转瞬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

突然我发现一个红裙女子的背影,在住院部的楼房前晃动一下。那个个头与石榴差不多。我心里一喜,急忙跑过去。

住院部离主楼有一百多米远,那个晃动的人影又在转角处,等我赶过去时,哪里还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红裙倒是看到几个,可惜那外表那气质,比石榴差远了。

也许是我看花眼了。红裙女子到处可见,刚才只是个背影,所以我看到的不一定是石榴。我为什么要肯定王季平的出现必定是和石榴连在一起呢?王季平的家就在附近,就不会是他的家人在医院就诊?

这么一想,我觉得和石榴见面的机会太渺茫了,石榴肯定是有意躲着我的,要不她想见我,只要找到伍爱国,就什么都知道的。

我无精打采地抬起头,准备去放射室找苏小刚,眼光却不肯放弃,又扫到门诊楼前。这一下我真真实实地看到一个红裙女子,高挑的身材,窈窕的身姿,一袭红裙,瓜子脸,正缓缓往大楼里走。不是石榴是谁?

我发狂一样地冲过去,钻起门诊大厅里。看到那个红裙女子正在挂号口前排队。侧位的脸形,与石榴一模一样。

石榴,我的石榴!我欣喜若狂,几步就扑过去。

石榴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我一阵心疼。原来石榴感冒了,王季平果然是带石榴来治病的。

想到王季平,我打了个冷颤。我已经靠近了石榴,本想抓她的手腕,但想到王季平也在这里,我缩了手,眼睛四个睃巡。

大厅里人虽多,但要找一个人还是容易的,我个头高,很清楚地看到每一个人,但是没见王季平。

王季平可能临时有事走了,要不我怎么撵得那么快,没见到他的人影?这么一想,我的胆子大了一点。就算你王季平看到又怎么样?石榴本来是我的女朋友,我现在拉拉她的手也不行吗?

我颤颤的伸出手,猛地攥住石榴的胳膊,用方言低低地喊了一声:“石榴!”

我感到那身子也颤了一下,紧接着扭过身来,盯住了我,露出柔柔的笑意。

天,不是石榴,是殷素梅!

我一心挂念着石榴,忘了细察。其实殷素梅和石榴虽然很相象,但我还是能很快分辨的,只是这一刻被石榴的影子罩住,竟致迷糊。

殷素梅虽然不大听懂我们家乡的方言,但石榴这个字眼她却很明白。见我有些愕然,殷素梅淡淡一笑:“怎么,是不是很失望?”

殷素梅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我忙把殷素梅拽出队列,站在她的位子上,几分钟后,给她挂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