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事件弄得我心力憔瘁,很怕再见那些女孩子,我有些倦怠。

但是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晚上和段小玉又赶到松岗文化馆听课。初夏季节,风雨毫无征兆,出门时还是晌晴天,课程结束后,却下了一场透雨。

段小玉是个细心的女孩子,她随时带上雨伞,但是那把细巧的袖珍雨伞根本不能遮掩两个人。因为怕误了回程的班车,我们还是共用一把雨伞往公交车停靠点赶去。

我从段小玉手里夺过伞,扶着段小玉的肩,整个雨伞全部遮到她身上。段小玉也许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雨伞全部遮上她的身,她很温顺地偎在我怀里。

除了头部,我的整个身子全被雨水浇淋。我是男子汉,没理由让段小玉被风雨侵袭。何况本来就是她带的雨具。

风急雨密,雨点横着扫上身子。幸好段小玉穿的是连衣裙,所以除了裙摆,其余的地方都没湿。上车后,段小玉才发现我全身湿透了,满脸的愧色。

我不忍段小玉承受内疚的煎熬,轻轻笑道:“我身体特棒,这点雨根本奈何不了我。”

确实我不少次被风雨浇过。有时故意站在雨地中让雨冲灌,但这一次我高估了自己。

回到市场,我们进了一家餐馆。我感到身子有点不适,点了一个**的汤。可是这顿夜宵,我还是吃得很少。

段小玉有点忧郁地望着我。我强忍着身子酸疼的痛楚,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的,明天休假,我好好睡上一觉,就能恢复,”

这几个月来,段小玉从没听我咳嗽一声,也觉得我体质很好,因此不以为意。

回厂后已近子夜,厨房里已没热水。本来我们都冲了凉的,但是现在衣服都湿了,所以只好再冲洗一下。夏天冲冷水凉,这是常有的事。

冲过凉后我更感不适,有点晕乎乎的感觉。一般我是洗好衣服再回宿舍的,但现在,我端着换下的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回了宿舍。

才回宿舍,我身子发软。关上门,我把盆子放在地上,爬上床就昏昏噩噩地睡过去。

一个晚上没睡好。身上虫子般的噬咬,一阵凉一阵热。迷糊之中走在凹凸不平的羊肠小道上,满是土坎和石子,磕得脚板痛。正没精打采的走,前面陡见无底的深渊。

这一惊一乍中,我渐渐失去了知觉。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脸上感到有一滴暖暖的水珠滴上,流到口角,一丝咸涩,听到女人轻轻的啜泣声。我头痛欲裂,费力地睁开眼,朦胧中看到段小玉柔弱的身子轻轻颤动。那哭声是她发出的。

原来段小玉昨天得到我的允诺,今天兴冲冲地来为我做家务。这个时间已经九点多,别的主管都外出游玩。我一般不外出,除非到殷素梅那里,所以我的生活习惯段小玉也了解得差不多。她掏出钥匙打开我的房门,轻轻喊我两声,我一动不动,她吓了一跳。

段小玉是个腼腆的女孩子,并没有孙琴或者张爱平的泼辣。换上那两个女孩子,怕是早扑上来啃我一口,但段小玉门都不敢关,慢慢地走到床前。

我的脸这时灼烤得通红。段小玉紧张地望了门外一眼,试探着把手搭上我的额头。这手一搭上,段小玉火烙似的缩手,接着又飞快地按上去。

我的头象一个大火炭。

段小玉时常侍候长病的妈妈,本来这种情况她不用惊慌,但是段小玉也许心系我的安危,竟乱了分寸。

“春生哥。”段小玉单足跪地,俯身在我床前,抚着我的额头,流着泪轻声地喊叫。

我迷迷糊糊中被段小玉千呼万唤,终于睁开眼睛。

“你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段小玉手背蹭了一把眼泪,笑中有哭道:“春生哥,你吓死我了。”

我强撑着装出笑脸,柔声说:“我不会吓你,你是我的好妹妹。”

段小玉又热泪盈眶了。

这时候我的身子忽然变冷,象掉进了冰湖里,猛烈的寒意使我牙关咬得格崩响。看到我痛苦不堪的样子,段小玉又嘤嘤的哭起来。

迷糊中我听到段小玉的哭声,但是我不能回答她了。

段小玉急了,蹦起来跑出门外,冲保安室大叫:“来人哪,春生哥昏迷了。”

大刘第一个跑上来,听段小玉说的情况,松了一口气,安慰段小玉道:“你不用怕,这是虐疾,俗称打摆子。老大这病是重,但没有生命危险。”

大刘说着把我背起来,飞快地跑向工业区的小诊所里。段小玉跟在后面一阵猛撵。

医生在我身上掐弄了一会,挂上点滴。段小玉忙着付钱,大刘挡住了。大刘知道段小玉家里的情况,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不让她掏钱。吩咐段小玉给我喂开水。

段小玉大约怕木椅太硬,拚尽力气把我挪到她的大腿上,搂着我的腰,接过大刘递来的开水,不停地呵气,使开水降温,然后慢慢地放到我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