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段小玉怀孕了。我怕段小玉劳累,想给她请一年的假,刘天祥的头摇得象拨浪鼓:“请什么假?班照上,不定时。要生产就在深圳这边。你母亲早逝,月子没人料理,我给她请保姆,这些都不要你操心!”

这是什么待遇?班自由上,工资照拿,还要找保姆侍候,超超标准呀。

“刘董,这样不太好。”

我掌管全厂的考勤纪律,却给老婆大开方便之门,人家怎么看?

刘天祥呵呵一笑,转过来拍着我的肩说:“你认了素梅为姐,那么你就是我兄弟,小玉当然就是我的弟妹,一家人哪!这世上谁没亲情?再说这段时间你们帮素梅做了很多,她还要开你工资呢。”

我一听,急得跳起来:“素梅姐要是开我工资,我们就再也不去了。”

刘天祥哈哈大笑:“我也是这么劝导素梅的,所以她没有发你工资。你们和张胜刘桂花,真的待素梅亲亲姐哪。”

谁说不是呢。我激动地说:“刘董,其实我们做的那点事,跟素梅姐送给我们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啊。”

“傻话,都是一份情,哪能这么么衡量。再说,这段时间,我看素梅开心极了。“

殷素梅这段时间确实变了个人,不仅有说有笑,脸上也更见红润。

因为殷素梅的缘故,刘天祥待我们也如兄妹。我们真的好幸运。

既然刘天祥不答应段小玉请假,我也不好坚持。第二年中秋,我的儿子萌萌呱呱落地了。段小玉从医院里出来,殷素梅就直接接到她的家里。

段小玉要生产,殷素梅坚持要在深圳,说家里无人照料。

殷氏电子这一年多来,也很有起色。事情都理顺了,按部就班,张胜和刘桂花也轻松多了。张胜的母亲年前就把小张帆带到深圳,张胜原想在外面租房,殷素梅发了一通脾气,最后都住进了殷素梅的三楼。

二楼就成为我们专用的了。我想为段小玉请个保姆,但是张胜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肯,她自报奋勇充当了保姆的角色。小张帆送进了就近的幼儿园,因此伯母除了接送,就一门心思地照料段小玉。

这是个异姓合聚的大家庭,却融洽得如同一家人。刘天祥隔三岔五的来,特别爱逗两个小家伙。小张帆很乖巧,见了刘天祥就扑过去,一口一个伯伯,把刘天祥乐得不行。

小萌萌因为调养得好,长得非常可爱。他更象一颗星星被众人拱卫,晚上回来,都抢着抱。小张帆争宠,看到刘桂花抱萌萌,在地上耍赖哭喊。

这个大家庭,真是太幸福了。

随着小家伙一天天的长大,我们又多了一个节目,殷素梅经常带我们全家去游乐园玩耍。

记忆最深的是小萌萌七岁那年,小张帆十岁了。清明节,都放了假。刘天祥把我们全家从松岗带过来,会同殷素梅和张胜一家,到森林公园踏青。

这时张胜的母亲回鄂西老家了。家里还有老头子,和更小的孙儿孙女,老太太放心不下。

两辆小车载着八个人,很快就到了森林公园。

南国的春天,草长莺飞,百花竞妍,风景比画图还美。潮润的空气里,飘荡清新的香气,我们一行缓缓上山,留连着美不胜收的春光春色,陶醉不已。

小张帆和小萌萌小孩子心性,在前面撒欢儿跑。我们望着他们,打心眼高兴。这两个异姓兄弟,也有反目的时候,但从没记隔夜的仇,平时相处,比孪生的还亲。

我们几个大人一边走一边聊,不知不觉中,竟忘了照看两个小孩子。

殷素梅最先发现林间小路上没有两个孩子的身影,惊呼一声。我们都看过去,青嫩的灌木丛间的山路上,哪里还有小孩子的影子!

段小玉和刘桂花拚命地喊叫,但是没有回答。

刘天祥面色一变,忙说:“我们分头找。张兄弟蔡兄弟左边去,我和素梅右边,小玉和桂花妹子沿着山路找!“

我们按刘天祥说的,分头找去。

我和张胜一阵猛跑,边喊边望,不见小孩子的行踪,也没听到回答,跑了几百米,看那有点陡峭的山势,想他们还小,不可能跑得这么远,就回到山路上。刘桂花和段小玉都满头的汗,这时累得攀在树上,大口地喘气,看到我们空手而归,泪都下来了。

不一会刘天祥和殷素梅相携着也转过来。刘天祥个头魁梧,很少这样剧烈的活动过,更是上气不接下气,而殷素梅,连路都走不动,双手紧紧地拽住刘天祥。

我们都傻眼了。看样子都跑了一段路,两个小家伙不会那么快离开我们的视线啊。

刘天祥沉吟一会,果断地说:“往回找!“

这一次我们扇形散开在路两边梳子一样慢慢地搜索。走过我们发觉不见两个孩子的地方,又向前几十米,我们忽然发现刘天祥怪异的神情。

刘天祥瞪着眼,脸上带笑不笑,直直地看着左下方。

我们相互打了个手势,慢慢向刘天祥靠拢。刘天祥这神色虽然诡异,但没有忧郁,也不是惊恐,相反有点开心,看来他看到的不是坏事。我们的心都略略平稳一些。

我们靠上去,正要开口,刘天祥手指拿到口边,轻轻嘘了一声,然后指过去。

我们都看过去。只见离山路几十米的土坎下,有一处平坦的地势,而那幅景象,让我们感动终生!

小张帆叉开双手,把小萌萌拦在身后,小萌萌有点紧张,攥住小张帆的衣襟。他们的对面蹲着一条个头奇高的狗,尾巴上扬卷成小圈套,两耳竖立,双眼直瞪着小张帆他们,吐着长长的舌头。小张帆攥紧拳头,时不时挥动一下。那狗不为所动,只是紧紧地盯着两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