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挺巧的。”他淡然的来了这么一句,念生悬着的心瞬间就回落下来。不过随后他又说:“那你忙,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也不去看她,上了车就从她身边飞驰而过。

不光那两个女同事傻眼,念生也傻眼了,这个臭男人!她在心里大骂。

“念生啊,那位果然是你老师啊!”

一句念生叫的她很不适应,前一分钟还是对她视而不见呢,现在怎么就好像跟她很熟似的。念生低下头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这时女同事突然挽着了她的手臂,浓烈的香水味让她反感不已撄。

“新来的同事总归要一起吃饭的,一会正好我也没约会,我请你吃饭。”

另一个同事也附和着说:“是呀!我们本应该热情款待新同事的。”

“……”念生只觉着额头有三条黑线出现。绕来绕去归根究底都是因为顾伽彧,她心底气急,表面却装作平和。

“吃饭就不用了,不过顾老师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是个妻管严。”念生说着有气无力,抱着厚厚的一摞杂志站在那里,虽然是冬天,可后背却已经渗出汗来偿。

两个女同事一听,便悻悻的走了。

念生长舒一口气,不知道何时家里有个帅老公也成罪过了。迈着艰难的步伐走到打车区域,僵硬的挥着手却没有一辆出租车肯停下来。

这时,一辆熟悉的吉普车停在了她的脚下,车窗缓下,顾伽彧摘下墨镜一脸坏笑。

“这位同学,正好我顺路可以载你一段。”

念生撅着嘴白了他一眼,然后理所应当的拉开车坐了上去。手里的杂志狠狠的扔在了后座上。

“顾伽彧,你就是故意的!”她懊恼,玛瑙一般的双眼狠狠的瞪着他。

顾伽彧却一脸无辜。

“那你呢?当着你同事的面否认我是你老公,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念生一时语塞,瞪着他的双眼闪烁在闪烁。

“谁让你到哪里都那么招蜂引蝶。”半天,她才气哄哄的说出口。

顾伽彧更加无辜,好像长的帅也是他的错似的,他本想替自己辩解两下,可看到念生气鼓鼓的样子就自认投降了,透过后视镜看到那一堆书就知道第一天上班并非很顺利。

念生不知不觉就在车里睡着了,毕竟感冒初好,整个神经一放松下来就有了倦意,车里温度也适宜,念生靠着椅背睡的舒服,这期间顾伽彧趁着红灯的时候帮她调整了椅子的角度又给她盖了一个薄薄的毯子,然后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温度正好他才放心的继续开车。

他本以为她这个年纪的女孩都是娇柔的,有点不舒服就会把自己当做皇后娘娘被伺候,他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里准备,除了必要的课,他都请好假来照顾她,可没想到她居然去上了班,好似她根本没生过病一样。就在早上她说要去上班的时候,顾伽彧才明白,其实他根本并了解单念生。

看着她紧闭双眼,时而紧皱眉头表情痛苦,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样,顾伽彧的心里就紧揪着的疼,洁白修长的五指触碰上她的脸颊,心底却空落落的。

念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车子停在别墅前,耳边还传来呼啸的海浪声。她不禁坐直了身子。

“怎么来这了?”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冬季的海滩瑟瑟的清冷。

顾伽彧帮她解开安全带。

“妈的心脏不好,所以过来看看。”

念生立即露出担心的神色。

“要不要紧?怎么不早告诉我?应该提前准备一些礼品的。”担心之余又有些内疚,每次上门都是两手空空实在说不过去。

而这会顾伽彧却打开了后备箱,里面全是滋补的礼品,念生看到才舒了一口气。

林芝看到念生他们来了特意从床上坐起来,面色微白,看起来有些憔悴,拉着念生的手坐在了床边。

“实习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家里说一声,顾成那么大,什么岗位不行?非要去外面受罪。”林芝说话有些喘息,念生连忙扶着她又躺下来了。

“妈,是我不好,不知道您生病了,我应该照顾您才是。”她说的动情,眼睛泛着泪光。

念生的这句话让林芝心暖,却只能无力的对她挥挥手。

“我没事,你们好我就好,今晚上别走了留下来吃饭顺便陪我说说话。”

念生擦拭眼底的泪,用力点点头。

“那我下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念生说完离开了卧室,始终站在一旁的顾伽彧这才坐在了母亲面前。

“妈,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林芝原本面对念生的微笑瞬间就消失了,抬眼看了一眼儿子就沉沉的唉了一声,眼里尽是无奈。

“看来你姐什么都跟你说了,你说你自己的事情,她跟着搀和一脚干什么?一走就是那么多年不回来,你结婚她就突然冒出来说三倒四。”林芝说着胸口起伏着。

顾伽彧连忙握住了母亲的手去安抚她。

“妈,我姐也是为我好,你别想了,身体重要,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处理好。”

林芝听完居然冷笑两声。

“你要怎么处理?那个牧辛拿个儿子出来要挟你,真是你的骨肉你能不认?那念生怎么办?人家那么小能伤的起吗?”

“……”一语点破,顾伽彧拢起眉头却无话可说,他也是上午才从林淮那里得知那天牧辛领的那个小男孩是他的孩子,林淮的意思是趁着他和念生的发展还没到另一个阶段,让他考虑一下孩子,言外之意就是希望他接受孩子接受牧辛。

突如其来的事件让顾伽彧一时间没了头绪,放下电话没多久就得知母亲因此被气病了。

有些事情还要从长计议的好!

他从母亲的卧室出来,看到下面端着盘子进进出出的念生。心里五味杂陈。

晚饭时,保姆正要端着给林芝特意准备的食物上楼,念生却接了过来,没出嫁之前母亲就告诉过她以后嫁到别人家要孝敬公婆,这个时候理应当她去伺候才是。

林芝看到念生端着晚餐走进来有些惊讶。念生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来,又在她后背加了一个靠枕,问她是不是舒服多了,林芝微笑的点头。

念生又把餐巾铺到他的胸前,拿起小勺盛了半勺的粥,待瓷勺上的粥稍微凉了一会就送到了林芝的嘴边,林芝受宠若惊,伸出手要自己来,念生拿着汤勺不松手。

“我喂您,放心不会烫到您。”

林芝虽然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张开了嘴,软糯的清粥入口即化不凉不热,接下来她又盛了一块西红柿。一边喂她一边说:“这是西红柿,还有木耳都是对心脏病人有好处的。”

林芝任由她喂着,心里却感动的要流泪,她也是有女儿的,可是那个女儿从来没有这么贴心的对待过她。

念生喂完她,又扶着她躺了回去,顺便又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个档。

“温度太高对您的心脏也有负荷。”说完她又伸出手给她揉起腿来。

林芝有些不好意,念生却笑的真诚。

“妈,我是您家的媳妇,应该的,而且我的手法很好哦。”只见她细细的手指很有力道的按着他腿上的各个穴位,一天没走动被她这么一按倒是舒服不少。林芝是医生,感受得到她手法很熟练,一定是经过无数次的按摩才会如此地道。

整整一个小时,念生按完左腿又按右腿,然后又是手臂,一圈下来也是累的气喘呼呼。

林芝除了有些过意不去,最多的还是感动。

她是一名妇产科医生,门诊的时候每天要面对无数个像念生这个年纪的女孩,她们正是被家里人呵护,享受男孩子的爱慕,憧憬美好未来的年纪。

可念生却担当了一个媳妇应该做的事情。

如果不是牧辛的事情,林芝觉着念生这个儿媳妇难能可贵,可是如今……

“生生,是妈妈对不起你。”林芝有感而发,紧握住她的手,眼底晶莹。

念生被婆婆没由来的这句话问愣了。随后就又笑了,反而安慰到:“妈,没事的,修养几天就好了,到时候我陪您逛街好不好?”

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其实林芝就越是感到愧疚。当年要不是她公公临终前的一句话,或许念生现在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生生,你爱伽彧吗?”

念生又是一愣,一双乌黑的盼子探究的看向林芝,总觉着她今天有些不对劲,还有顾伽彧,在晚上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哎!当年伽彧的爷爷和你的爷爷因为一段往事结交成好友,然后许下了诺言,当时叫指腹为婚,我和伽彧的爸爸哪里会同意这些,所以林淮出生之后也就淡忘这件事情了,如果当初信了,估计也轮不到你和伽彧这门姻缘了,毕竟你们上面都有哥哥和姐姐。那天,你父亲来找伽彧爸爸,俩人聊起当年的诺言,我无意间听到就提了一嘴,毕竟伽彧已经不小了,上一段婚姻他伤的不轻,我想新的感情会让他有个新的开始……”

林芝说到这突然停住了,然后视线缓缓的对准了念生,那是一双布满内疚的双眼。

“是我太自私了,婚姻都应该以爱情的名义开始才对。”

念生以为婆婆生病心里自然脆弱,所以才格外的多愁善感,并未往心里去,浅笑着敷衍婆婆的每一句话,直到婆婆睡着了她才离开卧室。

刚打开门就看到顾伽彧站在门口。

念生连忙做了一个消声的手势,拉着顾伽彧回了他们的房间。

“妈她跟你说什么?”顾伽彧问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忐忑。

念生摇摇头,把放在床上的杂志一本一本的收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也没什么,可能生病了人就脆弱变的多愁善感起来,问我到底爱不爱你?”她说的自然,还有些失笑。

顾伽彧替她把剩下的杂志都搬过来,然后一反手把她扣在了沙发的三角区内。

“那你到底爱不爱我?”他压近她,墨色的盼子紧紧凝视着她。

念生的笑容在这一刻僵在了脸上。

“那你呢?你爱我吗?”她终究问出盘绕在她心里许久的疑问。

只见他的墨色的盼子一点一点的暗下去,她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的紧缩起来,就在他那双薄唇缓缓张开的瞬间,她便主动的吻了上去。

念生本就胆小,看他一张一合的嘴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只要她爱他就足够了。

因为杂志没看完,念生洗了澡穿着舒服的睡衣坐在白鹅绒的地毯上靠着沙发继续看起来,这期间顾伽彧接了顾西亭的电话就出去了。

念生看累了就站起来活动身体,一回身无意间看到那片高高的书架,鬼使神差的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本书,扉页上牧辛的名字格外辣眼。

念生把书重新放回去,苦涩的笑了笑,她这是何苦,明知道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她,可偏偏还不信。矗立在卧室的门口,凝视着那张大床,眼前竟是顾伽彧和牧辛躺在这里的场景,他是不是也会在亲密的时候跟她说无尽的情话?他是不是也会经常揉着她的发丝叫她小妞?他是不是……

她用力闭了一下双眼,这种想象仿佛把她丢进了深渊里,痛苦的无法自拔。

在无心看杂志,索性就把脸埋在了杂志里,却一不小心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冬季的海水刺骨的冰冷,她站在海水里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眼看着海水越涨越高,她恐惧的嘶喊着顾伽彧的名字,很快,顾伽彧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惊喜伸手要抱住他,却发现他已经抱起了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侧头朝她露出胜利的微笑,而她却彻底的被海水淹没……

念生从梦中惊醒,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念生,是不是做噩梦了?”

顾伽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旁,看她醒了,双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念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何时起她开始讨厌这种味道。

“我没事,你先睡吧!”她重新俯下身子,继续工作。

顾伽彧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牛奶,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卧室休息,而是打开了阳台的门,顺着阳台的楼梯就上了房顶。一阵海风瞬间把他的头发吹的凌乱。

远郊的别墅除了能听见海浪打在岩石上的声音,还能仰望无际的星空。顾伽彧坐在木椅上却没有心情享受这样的风景。

就在刚刚他跟顾西亭大吵了一架。

就在顾西亭的书房里,他把一摞照片扔到顾伽彧的面前,小孩子天真的笑容在照片上绽放,顾伽彧眉头却一紧,墨色的盼子越发的阴郁。

“你调查他们!”他最讨厌父亲的这种手段,当年他要和牧辛结婚,他就把牧辛的家底扒的底朝天。就是因为牧辛出身市井,父母离异,所以他们很反对他娶她,不过最后他还是把牧辛娶进家门,不过生活的并不如意。

“好啊,那你调查出来这个孩子的身世吗?他的父亲是谁?”顾伽彧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面对父亲越发深谙的双眼,他又问。

顾西亭又把一份文件夹扔给他。

顾伽彧看了一眼父亲,心底发出一丝冷笑,外界都说顾西亭在商场上像个魔鬼,手段用尽也要拼死一搏,果不其然。

打开文件夹上面清楚的记着牧辛和那个孩子的所有信息。

“按照出生年月日来算,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是你的。”顾西亭终于开口,平静的语气里闪过一丝的波澜。

顾伽彧心底的那声冷笑终于发出了声音。狠狠的把文件摔在了偌大的办公桌上。

“就凭这个?”说完他便转身要走,却被一震有力的声音叫住,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父亲,此时顾西亭的面色深暗如墨。仿佛他周身几米开外都被他强大的气场给笼罩住,不敢靠近。

“把孩子抢回来。”他低沉的声音透着不可阻挡的力量。若换做别人早就被震慑住了。可顾伽彧却一脸波澜不惊,当初让他娶念生的时候,他也是这副面孔。

如今……

仿佛他每走一步路都逃不掉他的干涉。他心底烦躁的气息涌上心头。

“我自己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用不着您操心。”他说完不顾顾西亭身后的大骂声就快速的走出去,直到走到了他的卧室门口,他才停下来,点燃一颗烟用力吸了两口,心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第二天早上,顾西亭搀扶着林芝来到餐厅,跟昨天相比林芝的脸色好了许多,念生连忙盛了一碗红豆薏米粥放到林芝面前。

林芝摸了摸念生的手。

“听说你很早就起来给我熬粥,生生,真是辛苦你了。”

念生却谦虚的说:“这是我应该的。”虽然她对煮饭不是很灵通,不过有保姆手把手教也算一片心意,只不过用的时间倒是比别人长了不少。

顾西亭也笑呵呵的跟着老婆附和着:“别看生生年纪小,还真懂事,不过家里有保姆,以后这种事情让他们做。”

念生被公公夸的不好意思,只低着头给婆婆夹菜。

一切看起来平静而温馨,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吃过早饭,顾伽彧把念生送到公司楼下,念生下车前,顾伽彧拉住她说:“要不要换一个地方实习,其实顾成也不错。”

“这也不错。”念生淡淡的回了一句就下车了。

顾伽彧透过车窗看着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俊眉拢起,熟练的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点燃吸的用力,仿佛要把心里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

念生把那一摞杂志放到了方程的面前。

“程哥,我全都看完了。”

方程抬起头无比惊讶的看着她,越发觉着不可思议。

“念生,你真的全看了啊!”

念生认真的点点头。“你不是说要全看完吗?咱们杂志从创刊到现在的都看了。”

方程没想到这个女孩这么有毅力,一百多本杂志要全部看完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之前的实习生也都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好样的,如今像你这样认真的人倒是不多了。”方程夸赞她,也注意到她浓浓的黑眼圈。

上午方程让她去档案室整理档案,因为档案室隐蔽,方程借此让她休息一下,念生也确实很困,昨天熬夜快到天亮,又起早给婆婆熬粥。再醒过来就已经是中午了,吃饭午饭,方程就带着她开始拜访客户。

他们所拜访的都是之前和杂志社有过合作的企业,这次拜访主要是问一下还有没有意向继续合作,虽然企业的接待人员都很客气,但是大多数表示不会在合作,无疑是杂志的销量越来越底,没有了利用价值。

方程和念生悻悻的走出来,却发现已经到了傍晚,俩人就此分开各回各家,念生看了看时间,这里离她家倒是不远,时间也还早,她就沿着街边往回走,途中路过星巴克便进去小坐一下,可刚坐好就看到了拐角处一颗金桔树后的那个背影。

居然是牧辛,因为坐的位置,她可以看到牧辛的侧颜,睫毛微翘,一双盼子水灵灵的注视着前方,粉红的双唇挂着一抹浅笑,身上是橘红色的无袖长裙,脚上穿着白色高跟鞋,看得出来她今天应该是见一个很重要的人,不管是妆容还是衣服都那么得体,就连拿着咖啡杯的样子都那么的优雅。

“牧辛,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很多事情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