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短的几句话他的脸就阴了下来,紧握电话的手指越发的发紧。思量了一会他再次开口。“没有别的办法吗?”只听那边犹豫了一下说:“还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该不该说。”

“快说!”顾伽彧的声音透着一丝愤怒。

“就是单念生女士手里面还有顾成的股票,15%,如果单女士肯支持我们,任由林淮小姐怎么折腾也掀不起大浪来。”顾伽彧挂了电话就把助听器狠狠的摔倒了地上,人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眼睁睁的看着双亲在自己面前去世,而唯一的姐姐却在6年后跟他争夺顾成集团,为此姐弟反目。

这日下午,念生的电话屏幕上显示出一串陌生的号码,这是她回国刚刚办的号码,只有几个人知道,于是就直接挂断了,几秒钟之后就进来一条短信。

“我是林淮,一个小时后,我在单氏集团等你。撄”

念生看着这条短信,心微微沉了沉,突然想起在华盛顿时,方程跟她提过林淮正暗地里收购顾成的股票,如今她突然找上她……

一个小时候,单念生准时开车来到了单氏集团,刚踏出电梯,秘书就匆忙的跑过来,一脸紧张的神色。“单总,刚刚有一位女士突然闯进来,拦也拦不住……偿”

念生细长的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雷厉又不失优雅。直接进入了办公室隔壁的会客厅内,只见林淮一袭红色长裙双腿相叠坐在会议桌前。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一抹红唇微微翘起却显现出嘴角下松松垮垮的皮肤。

她的变化好大,特别在她摘墨镜的那一刻,念生觉着简直换了一个人,整个人瘦的好似皮包骨一般。深色的盼子看着她暗淡无光。

“林淮姐!好久不见!”她礼貌对她颔首。

“是好久不见了,你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成功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那样子有气无力。顿了顿她继续说:“念生,知道我登门来做什么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带着一丝渴求的意味。

念生轻轻点了点头,凝视着她不带血色的面容,心竟抽动了一下,她一定是生病了,而且还是很严重的疾病,她母亲当年就是这个样子。

“林淮姐,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她关切的询问。

林淮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今天的状态已经是最好的了,难道还是让她看出来了。

“我没关系,我今天来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念生的心更是一紧,她居然求她?她记得林芝跟她说过,林淮从小就倔强且好强,一次她和顾伽彧打碎了父亲的一个古董花瓶,被父亲责骂并要求罚跪了一个晚上,顾伽彧跪了两个小时就跑去求饶,而她硬是跪了一个晚上,把膝盖都跪肿了也不肯求饶,后来她独自一个人去留学,在国外有多艰难都没有开口求过他们。

夜幕降临,窗外的景色如幻影,如今这个城市已经成了国际大都市,夜景更是享誉全世界,念生坐在窗前,手里的烟卷比她的手指还要纤细,缕缕青烟缭绕在她的眼前。

林淮居然得了癌症,而且还是晚期,回想几个小时前亲口跟她说,当时她的嘴角还噙着笑。她当时很诧异,随即要她好好接受治疗,现在的科技癌症完全可以攻克。

她却直接提出要她在顾氏的股权,无论她提出多高的价格她都可以接受,只要她把股权抓让给她。

念生当时放在桌子上的手缓缓的缩成了拳头。她完全可以说不!可是她却说不出来,最终她只能用考虑来搪塞。

顾成的15%的股权是当初她嫁给顾成时父亲争取到的,那个时候的她根本不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后来离婚她也并未拿走那份股权文件,就在此时她也不确定那份文件是否还保存在保险箱内!

电话又响起来,在这宽大又寂静的办公室内倒是有些刺耳。又是一串号码没有名字,不过这串号码念生一辈子都忘不掉,夹在指尖的烟燃烧的只剩下了烟蒂,短短的一节。

“喂?”她接起电话嗓音沙哑的居然有些疼,手边的褐色的烟灰缸内居然铺满了燃尽的烟蒂。

“好!一会见!”她挂了电话,从椅子上站起来,掐灭了最后一根烟,拿起包包走了出去,高跟鞋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办公区内显得格外的突兀。

还是那家咖啡厅,一抬眼就能看见马路对面的民政局,念生只觉着有些讽刺,不明白顾伽彧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约在这里?可她又懒得问,好多事情因为一张纸就变的没有任何意义。

他西装革履,已经年到40却依旧硬朗帅气,刚一出现就成为众人的焦点,就连打扫卫生的阿姨也会忍不住多看他两眼,念生也在心里感叹,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反而更多的经历让他变的更有魅力。

“我给你点了一份猪排外加一份意大利面。”他无视周围那些炙热的目光,落座后对她说,恍惚间让念生觉着回到了6年前,他们最好的那段时光,他总是会提前准备好她爱吃的东西。

她不爱吃牛肉,所以每次去西餐厅她都会吃猪扒,这些他都还记得。

“谢谢!不过我已经吃过了。”

这时,服务员把餐点端上来,顾伽彧拿起刀叉习惯性的接过猪排耐心的切成了小块。

“吃过了也可以再吃一点,你太瘦了。”说着就把切好的猪排送到她面前,仿佛一如从前。她记得那年冬天,他买回一根糖葫芦,拿到手里黏黏的很不好咬,她就撒娇对他说咬不动,要是能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就好了,然后他就真的拿去厨房切成小块并插上了牙签端过来,当时她感动的一塌糊涂。

岁月可以抹去很多东西,年龄、容貌、身材、唯独抹不去记忆,那些真实存在过的。心疼的紧缩在一起,象征意义的吃了一块猪扒。在抬眼迎上她的视线变开口说:“你姐姐找过我。”

他答:“我知道。”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之前你们家给我的股票我没有动过,还在那里,我记得好像是需要我签字才能生效,所以……”

“如果你不签字,2年之后自动生效。”他喝了一口汤打断她。

念生并不意外,耸了耸肩。

“你知道,当时离婚的时候那份股权并不在协议书里,如今却是你们兄妹争夺顾氏的最后筹码,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林淮的身体状况好像很不好。”

“她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为此她的第二任丈夫也离开了她,她现在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她的女儿只有2岁,她想要顾氏无非是为了她的孩子们日后的保障。”顾伽彧平静的叙述着,念生却听的心脏跟着起伏。

“他不是我爸爸亲生的,所以父亲什么都留给她。”

念生更是诧异。

“所以她就要夺顾氏?她完全可以信任你的,我相信你不会不管她的孩子的。”念生话音刚落,顾伽彧就笑了,凝视着她,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

如果当初她要是信任他多一点该多好,终究这句话还是没说出口。

“这就是林淮,野心比谁都大,到了生命的尽头也要争一下。至于你那15%的股权,我从来都没有动过,是你的,所以选择权在你手里。”

从餐厅出来,念生驱车去了“他们”之前的新家,走下电梯就看到门上还贴着喜字,上面早已经落上厚厚的灰尘。输入了密码叮的一声门就开了,里面一切依旧,只是多了往事尘封的味道。

餐厅处,沙发上,还有床上……这6年来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断的出现在她的梦境里,掀开窗帘就看到隐藏在角落的保险箱。席地而坐按了密码就打开了。

真是时间太久了,保险箱里都落上了灰尘,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的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小本掉在了地上,是离婚证,而且是两本,她分明记得当初只有她把离婚证放在这里面了,一定是他回来过。

在往下翻,一个信封出现在她眼前,上面什么也没写,只是在右下角印有“世彧广告公司”几个字,信口是开的,她从里面抽出一张纸,蓝色的钢笔字扬扬洒洒,是他的笔记,不由得握着信封的手又用力了一下。

“念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到这封信,你的决定对我来说太突然,一切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确切的说自从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有关我所有的一切就都不在我的预料之中,而我一直最笃定的是你会跟我白头偕老。可我又没掌控住,你还是离开我了,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我还年轻,有大好的青春。”所以我放你自由,因为很多事情说再多也没用,就像拿着一杯热水,虽然很渴,但觉着烫手也要放下。可是放下了才知道心里的滋味。

你问过我,我爱你吗?我以为我所做的一切早已经证明,后来我才知道,我欠你一句话。明白了已经晚了。

我想,终究有一日,你玩够了,还会回到我身边,我会一直等你,既然不能陪我白头到老,那就我等着你到老怎么样?

念生看完这封信,眼泪早已经顺着脸颊流下来,泪眼朦胧的看着落款的日期,正是他们离婚的当天,应该是他取行李的时候就留下来的,她居然没看到,这封信居然默默的躺在这里5年,如果当初她看见了,或许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又不一样呢?

周末,今天是偶得第一次和顾伽彧见面的日子,为此顾伽彧早早就在念生所住的酒店外等候。

念生拉开窗帘,就看见靠在车上的那个人影。看起来他应该等了很久,她一身橘红色连衣裙,扎了一个丸子头,恰当好处的妆容让她看起来精神奕奕,这些年,她学会了太多,学会化适合的妆容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学会穿短裙也可以看上去优雅而又自如,学会穿高跟鞋走也可以平稳走路……

偶得磨磨蹭蹭的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抱住念生的双腿仰着头很不情愿的看着她。

“生生,我真的要跟那个顾uncle呆上一天吗?”

念生毫不犹豫的点头。

“可是我不是很喜欢他,难道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念生一怔!然后蹲下来看着儿子。

“妈妈哪里有说喜欢他?”

偶得却用很肯定的小眼神瞪着他。

“你明明就有。当初你也是让我和爹地呆在一起,爹地说她很喜欢妈咪。”

念生摸了一下偶得小鼻子,他这个儿子还真是古灵精怪,当初她要读博,没办法才把偶得送到方程那里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