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修的眸光闪了闪,下一瞬间,似乎已经猜到问题的源头:“苏知薇在上面?”

听见苏知薇的名字,秦念歌的身形不由得又是一僵。

这下,不用她亲口回答,顾君修也已经知道了答案。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双手抄在兜里的姿势却依然优雅如斯:“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去。”

秦念歌愣了下,才嘶哑地开口:“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既然顾君修特意开车来这儿,十有八九是找厉洺翼有事。

秦念歌从小生活得颠沛流离,早已经养成了不给人制造麻烦的性子。

可是顾君修显然没有把她当成是麻烦。

他沉吟了下,唇边勾起一抹安抚的笑:“不想回去的话,不如,我带你去散散心?”

秦念歌早已经用他给的纸巾把脸上的泪水擦了个干净。

虽然刚刚哭得眼泪止都止不住,但现在面前站着个大活人,秦念歌也无法再旁若无人地掉下泪来。

只不过,虽然泪水已经擦掉,但她眸中带着的水汽还有微微肿起来的眼皮还是让她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她睁大了双眼,无措地看着顾君修,再一次强调:“君修哥,我真的没事,不用去散心,也不用你送我回去,我自己可以的。”

她好像恢复得很快。

可是这副懂事的模样,却更让人忍不住心疼。

纵是顾君修这个习惯了伪装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努力掩饰的样子,心头也不禁划过几分异样。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顾君修心头这种轻微的悸动,已经出现了好几回。

而每一次,似乎都有秦念歌在身旁。

顾君修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心,把那抹异样压了下去。再抬头时,已经轻扬起了唇角:“我知道你自己可以,但是我想陪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刚停好的车,把玩着手里的钥匙:“不如这样,今晚做我的女伴,跟我去参加一个宴会,就当帮我的忙,顺便还可以散散心。”

“女伴?”秦念歌诧异地瞪大了双眸,忙不迭地摇摇头,“不要,我……我从来没有参加过什么宴会。何况……”

何况上一次,厉洺翼也刚刚因为这件事生过气。

在这个时候想到厉洺翼,她还真是有些太没出息。

秦念歌顿了下,不由得又缓缓地低下了头。

“何况什么?”顾君修唇角的笑也飘忽了起来,“你是害怕洺翼不同意?”

秦念歌抿了下唇,矢口否认:“没有,是我……我不适合那种场合。”

或许是为了让秦念歌的拘谨少一些,顾君修干脆闲适地倚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笑吟吟地开口——

“没有谁天生就适合哪种场合,只是有些地方必须要去适应。或许你应该早些让自己适应。”

秦念歌抬起眼来,目光中却多了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灰败:“不,那种场合,我没必要适应。”

那个光鲜亮丽衣香鬓影的世界,终究是属于厉洺翼和眼前的这个人。

她无法融进去,也不必融进去。

因为总有一天,她将要离他们的世界远远的。

顾君修收起笑脸,看着她这副心如死灰的表情,骨节分明的长指也不由自主地蜷曲了下。

在他的印象里,十七八岁正是一个女孩子如花的年龄。

一个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每天沉浸在购物与恋爱的欢乐里。

即使会哭泣,也是为了撒泼耍赖,以争取那些想要却得不得的东西。

不用看别人,他们顾家那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就已经能够说明情况。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却似乎在屡次刷新他的认知。

而他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的不耐烦。

“好,就算你不必适应,能不能就当帮我一个忙,今晚我确实需要一个女伴,原本约好的那一位突然有了工作,飞去了澳大利亚——不然,我也不用这么着急来找洺翼。”

叮——

秦念歌还没有回答,他们身后的电梯突然轻响一声,缓缓打开。

他们的身后,只有一座通往顶层的专用电梯。

里面出来的人可能是谁,不用回头,秦念歌就已经猜到。

她慌张地抹了下双眼,在这种时候,显得更为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