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这句话,原本娇羞似花的唐小爷,脸涨成了猪肝色:“我也要参加魏相思他们办的那个什么……什么小组!”

“啥?”

解释了半天,唐永乐终于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他看见自己的混账儿子竟然转了性,要学习了,心中欣喜安慰,却露出了奸商本性:“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去混日子胡闹,别下次月试还是末位。”

唐小爷这次洗脚水都端了,可知是下了狠心了,当下保证道:“下次我肯定考三十以里去!”

启香堂统共三十四个学生,三十以里的意思就是:不考倒第一、倒第二、倒第三和倒第四,这显然是很有出息的。

唐永乐见这小败家子儿终于往正路上使劲儿了,再说倒第二也是进步,怎么能够不欣慰呢,当下拍胸脯道:“既然这样,我肯定让你进了那个什么……什么小组里去!”

然而唐永乐的保票下得太早了,一来他于魏家并无生意上的往来,也无什么交情,总不能没有缘由地登门造访,也是急得够呛。

忽一日,药铺里的掌柜唐年年回报,说是有一户药农的药不但定给了唐家的药铺,还同时定给了魏家的药铺,如今不知道给谁好了,让他拿主意,唐永乐当下便脚不沾地地去了自家药铺。

一进门,见自家的唐年年大掌柜正站在柜台后面打算盘,忙冲上去,问:“人呢?”

唐年年抬起绿豆一般大的两只小眼瞧他,问:“谁呀?”

“魏家的人呐!”

“魏家去买药的是个拿不了大主意的小子,我涨了一成价钱,那人回去问他东家去了。”

“这户药农的药我们不收了,让给魏家。”

“啊?东家,这批药我看了,成色好着呢,价钱也尚可,正是立秋进补常用的药,怎么能不要了呢?”唐年年大掌柜是个十足十的财迷,哪里肯把快到嘴里的肥肉让给别人,但他更多的确是不解,他东家可比他要财迷得多,这葫芦里面卖得是什么药?

唐永乐伸手招呼了一个小伙计,让那伙计去魏府一趟,又教那伙计一套说辞,打发走了小伙计,这才转头对唐年年道:“我有事要那魏老爷帮忙,这事正好让我打个人情,你让待在药农家的几个伙计回铺子吧。”

唐年年却犹自不解:“咱和魏家也没什么交往,面上过得去便是了,何故还要折损自己的进益,我不知是什么事要魏老爷帮忙,还请东家说给我听听。”

唐永乐轻咳一声,把学习小组的事与唐年年说了,唐年年一听,眼中显出十分惊异来,纳罕非常:“小少爷这是撞邪了吧?要不要去寒积寺找个和尚道士的回来做做法?”

唐永乐一听,当下气得鼻子都歪了,气哼哼道:“那小崽子还能总不懂事,这次我看是真的要往正道上走了。”

唐年年哼哼两声,口不对心地附和了两句。

却说唐家的小厮去过魏府之后,魏正谊也是奇怪,一来那批药确实紧俏得很,只要入了手,少说也要有四成的进益,谁也不肯轻易给人的。二来魏家与唐家向来没什么交往,唐永乐这一做法确实是厚道得很。

于是一面给了那小厮两吊钱喝茶,让他传话给唐永乐,说自己明日登府拜访,一面着药铺的掌柜带着伙计去药农家中收了药。

翌日一早,魏正谊如约而至,唐永乐早已在正厅迎候,因这二人一个刚占了大便宜,另一个曲意逢迎,这话头便也聊得尽兴,竟颇有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不觉便至中午。

唐永乐留饭,魏正谊便没有推辞,酒至半酣之际,颇有演技天赋的唐老爷忽滴出几滴老泪来。

魏正谊一慌,却不知是为了何事,忙掷了酒杯急问缘故。唐老爷心情起伏不定,许久稍稍平静,道:“愚弟是想起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不禁悲从中来。”

魏正谊犹自不知这其中缘故,却听唐老爷又道:“他如今在启香堂中上学,前几日卢院长说的‘末位淘汰’你我都知晓,犬子却正是那最末的一位,想来年底就要被启香堂赶出来了,愚弟只这一个儿子,若被启香堂赶出来,不仅我面上无光,怕是祖宗也要被气急了的。”

魏正谊面色微红,全因他想起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也是这名次,却不知如何安慰唐永乐。

唐永乐又哀叹了两声,道:“魏兄你是知道我的,从没念过什么书,没上过启香堂,更不用说沉香堂了,唐家能有今天一是运气使然,二便是愚弟的小聪明,犬子有时遇上难题来询问,我也说不清楚明白,实在惭愧啊……”

魏正谊心思一动,说:“犬子和两个侄子也在启香堂上学,他们这几日下学后同一个品学极好的学生一同温书,若是唐老弟不嫌弃,倒是可以着令公子与他们一同学习。”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唐永乐只差拍腿赞同,面上却露出沉静感激的神色:“若真如此,我先在此谢过魏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