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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没说话,沉思良久,对温云卿伸出了三根手指:“答应我三件事,亲事我便应下。”

她的神色极为认真,定定看着温云卿。

男子神色温柔:“你说。”

相思撸了撸袖子,伸出一根食指:“第一,赐婚这件事实在太突然,爷爷、我爹和我娘估计没有准备,若要定下亲事,需要他们答应。”

“好。”

相思再伸出一根手指:“第二,成亲之后,沉香会里的执事,我还是要做,不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温云卿想了想,道:“只要你别太累,我不反对。”

相思点点头,伸出了第三根手指,却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温云卿的眼睛,良久才冷静开口:“人心和感情是世上最难持久的,我知道你此刻是真心实意喜欢我,所以凡事依着我,但还是那句‘人心难久长’,所以这第三件事对我来说最重要,于阁主你来讲,恐怕也最难答应。”

温云卿的脸色有些冷,却是没发作,只平淡道:“你说。”

相思自然也看出了温云卿的脸色不好,却是不肯退让,一字一句道:“日后若阁主另有所爱,便请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一别两宽,不生怨忿。”

这时马车走进了宫门里,车里便昏暗起来,相思看不清温云卿的神色,心里便有些急,解释道:“咱们两个的亲事既然是太后赐婚,肯定是不好和离的,但你既然是太后老佛爷的外孙子,你求她肯定有用,但我只怕对忍冬阁的声名有毁,所以到时候难免有难事。”

出了宫门,车内渐渐亮了起来,相思终于看清楚温云卿的神色。

冷然萧索,对于相思来讲,极为陌生。

“你……我这也是未雨绸缪罢了……”相思的声如蚊呐。

男子面色不变,幽幽开口问:“你想着忍冬阁的声名,那你自己的声名可想着了?”

相思以为温云卿是因这事儿冷脸,慌忙解释道:“这没什么的,我到时候在药铺里继续做事,大不了也就是换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如果说方才温云卿的面色只是冷,现在便是冷得结了霜:“你想得倒是周全。”

见温云卿面色骤变,相思也觉出不对来,脑中灵光一闪,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得多,心思重……”

“这事想了多久?”

“也没多久,临时想的,临时想的!”

“临时想的?你便把和离后的事想得这般妥耍俊

相思一寻思,觉得似乎也有些解释不通,嗫嚅道:“你答不答应嘛……”

温云卿深深看了相思一眼:“好。”

相思一喜,却又警觉,忙收了喜色,却还是被温云卿看在眼里。他向相思伸出手,相思有些犹豫,便听他淡淡道:“三件事我都依了你。”

相思便把自己微凉的小手儿放到温云卿的掌心,正要说话,却被猛地拽到了他的身前,身子失去控制,相思便只能伏在了温云卿的膝上:“你干什么呀!”

相思微微恼火地看向温云卿,却见他眼如古井寒潭一般看不见底,相思有些怂了,便听温云卿微冷的声音道:“我虽答应了你的三个要求,但这辈子,你别想离开我。”

马车到了雀尾街已是下午,相思下了车,本想好好安抚安抚炸毛的温阁主,谁知温云卿却一刻也未停留,便驱车走了。

*

第二日一早,温云卿便去了赵府,赵平治先前因忍冬阁的事,倒是和他打过两次交道,对他印象颇佳,请他在花厅坐了,便在旁边陪着喝了会儿茶。

“温阁主这次来京里要呆多久?”

“朝廷想让忍冬阁搬到京里来,这次便是商议此事,具体需要多久,还要看你们户部新上任的林尚书。”

这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寒暄几句,便都垂眼喝茶。

不多时,相思和楚氏来了,昨儿相思已经和温云卿商量好,这事儿还是由温云卿和楚氏说,相思便没和楚氏提,谁知两人才进花厅,顾长亭和唐玉川便也进了厅里来。

相思有些为难,她本想私下里和楚氏说这事儿,可现下竟赶集一般,人都到齐了,这可怎么开口说?

相思正为难,却见温云卿暂时也没有要说的意思,心底便稍稍放松,她对温云卿笑了一下,温云卿却仿佛没看见一般,侧头与赵平治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