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将王华总管善后事务,留任荆州。派到彦之率军作前锋,先行开道,你觉得如何?”刘义隆提议道。

齐妫颔首沉思。

“要到彦之作前锋的意思,不过是想着若建康有人想杀我们措手不及,他在前面也可以抵挡一阵。”刘义隆分析给她听。

“我前次与他说起此事的时候,他告诉我兵力不够。”齐妫缓缓道:“若是兵力不够,届时我们以他开路,不但起不到作用,反而还会叫建康那边起疑,却是显得我们故意疏离;且你在江陵的名望一向很高,若因此而看轻了你,却是得不偿失。”

刘义隆认真地看着她。“那,我们万一有危险呢?”

“不会。”齐妫笃定道。“虽然我们兵力不够大面积作抵抗,但自保还是没问题的,只管将亲近些的人都安插在身边,叫他们不得靠近便是。”

刘义隆吸了口气,抿嘴不再说话。

“现在也只能如此,一起小心行事便是。”齐妫转身说完这一句,便出了书房。

正待将到彦之留任的,却不想雍州刺史褚叔度去世了,刘义隆想着此番刚好,将他派去襄阳。

十五日,刘义隆携王妃,率领自己的左右亲信及官员一行,从江陵出发。出发之前,单独接见了傅亮。

刘义隆远远看着傅亮,约莫五十岁的模样,身量不高,精神头不错;见着刘义隆亲自来见他,也甚是激动,慌忙上去跪拜了去。

刘义隆一手拉着傅亮的手,紧紧拽着,含泪道:“傅大人请起!”就是眼前此人,当年逼迫晋恭帝退位,写退位诏书,让父皇顺利登基为帝;也是眼前的这个人,废黜少帝,杀害兄长的。他能够左右宋室,却不曾想过,有人更想左右了他!

傅亮见着他泪流满面的,转而还痛哭起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左右的随从见着他这般悲伤,当真都动容起来:人言这宜都王德才了得,素有美名。如今看他对二位兄长的感情,可见一斑啊!顿时情绪都被他感染了去。

“傅大人,本王向来不问朝中之事,只愿守住江陵这一片土地安分过日子;却不想,不想如今变成这番模样……”未待说完,掩面而泣。“如今大哥二哥已殁,留下这天下无人治理。说起这个,本王心口痛啊!”说完一手握着傅亮,一手拍在自己的胸口。

站在一旁你蹙眉的齐妫,看着他的模样,竟一时都无法分辨真假了去。若说演戏,他那心口疼痛的模样,却又实在是太过于逼真。

而那傅亮听着他说的这些话,又兼他哭得这么哀怨;当真是吓得汗流浃背:他兄弟感情这般深,若是知道兄长是被他们所杀,那日后必然是要拿他们做法的了。颤声劝慰道:“殿下不必过于伤心,此乃天命。是天命请殿下去主管这天下。”

刘义隆情绪稍稍平静下来,却问道:“这君主之位,本王是断然要不得的。”说完顿了顿,又问道:“倒是不知,本王这两位兄长你如何被废,被废后,又是如何遭杀害的?”

傅亮拿着袖子擦拭着汗水,半晌,才道:“营阳王在宫中目无法度,深得民怨;而庐陵王更是结交朝中小人,意图谋反;后被贬之后,因民间多有愤恨,竟被无辜杀害了去!实在是……唉……”

你演!你接着演!刘义隆却是听了他此一说,更是不胜哀恸,悲哭不止起来,抽泣中还道:“可怜本王这两位兄长,也才不过二十的年纪,就是有错,却也不至死啊!也不知是那起小人,丧心病狂了!竟要将本王两位兄长都置于死地!实在是可恨!”边说边哭,边哭还边泪流不止。

齐妫红着眼睛看着左右的侍从人员都掩面拭泪;赶紧将他扶过来,从傅亮的手里拽出来。在他耳边道:“罢了!”

却不想刘义隆泪流满面地转头看着齐妫,轻声道:“月儿,他们是我从小到大的哥哥,若说不想念,可能么?”

齐妫倒是一怔,当下也由着他哭个够去。

那傅亮听完这句话,心肝都颤动了起来,张口结舌,竟是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半句来了。

上路之后,傅亮赶紧将身边的人都派出去与到彦之、王华等人去结交,来解当下的困境。

刘义隆上了船之后,便吩咐刘文刘武等人,从健康来的临朝官员及军队一律不允许接近他的队伍。而朱容子,却是手抱佩刀,守卫在刘义隆所乘船舱房门外,一刻都不曾离开。

“不哭了?”齐妫没好气地见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之后,重新回到船舱内,好似刚才一切事情都不曾发生一般。

刘义隆饶有兴趣地看了她一眼。含笑道:“王妃,莫不是要本王哭死在这里才甘心罢?”

“倒也不必!表面上的文章做是要做的,但你这般,岂是要吓坏那一干人等?”齐妫闲暇,给自己倒了茶水,呷了一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