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下,萧妧找了一圈,原来沈逸已经出府了,叹息一声正要离去,手腕却被人抓住了。

一抬眸,对上一抹幽暗的瞳孔,男子紧绷着脸,

“墨……。墨大哥?”萧妧讪讪一笑,不知为何瞧见沈墨,心里发怵。

良久,沈墨松开了大掌,淡淡开口,“你怎么来了?”

萧妧摸了摸鼻子,“我来瞧瞧沈伯母,顺便看看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以前我给山庄添了不少麻烦。”

沈墨撇了眼萧妧,他刚回来就听丫鬟提起,萧妧来府中了,所以片刻不停的寻找,果然在凉亭中瞧见她的身影,脚步便不由自主的跟了过来。

“你倒是知分寸。”沈墨哼了两声,大约猜到萧妧来的目的,又道,“是来找二弟的?”

萧妧也不隐瞒,点了点头,见沈墨找了一处弯腰坐下,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萧妧嘴角微微抽了下。

沈墨抬眸,神色温和了三分,“那门婚事……。”

恰好这时沈枫跑来,“小九你在这啊,害我找了好久啊。”

沈墨闻声眼眸再次黯淡,紧抿着唇,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萧妧看了眼沈墨,好奇追问,“刚才墨大哥要说什么?”

“没什么。”沈墨站起身,双手靠背,极度不悦地瞥了眼沈枫,沈枫只觉得一股冷气袭来,缩了缩脖子。

“大哥也在啊……”

沈墨哼了一声,抬脚就走了,只留下一道背影。

沈枫挠了挠脑袋,一脸无辜,大哥干嘛瞪自己?奇怪!

临走前,萧妧冲着沈枫道,“京都里不少好玩的,回头有机会,我带三哥去瞧瞧。”

沈枫止不住的点点头,“好啊。”

萧妧虽没见到沈逸,可大致了解了情况,也不多耽搁,直接就去了赵府。

赵夫人挺着大肚子站在一旁不停的劝赵娴儿什么,身边站着不少的婆子,手里还拿着画册,上面画着诸位公子的话像。

“这位是小侯爷,今年刚满十八岁,模样没得挑,人品端正,能文能武家世背景更是数一数二……”

只见一名婆子指着其中一个画像道。

“可小侯爷府上虽没有半个姬妾,那三岁的庶长子可是瞒不了人的。”

萧妧勾唇走了进来,打断了那嬷嬷的话。

那嬷嬷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这……。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半点错误呢,好在小侯爷知错就改,浪子回头金不换啊。”

赵夫人愣了下,疑惑道,“小侯爷何时有一个这样大的儿子?”

媒婆脸色讪讪解释,“许是误会,未必就是真的,赵夫人莫要听信谗言。”

“谗言?”萧妧嗤笑,“小侯爷虽不花心多情,但为了一个奴婢要死要活忤逆老王爷的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要说这小侯爷也真是多情,硬是替一个奴婢守孝三年,否则也不至于还未成婚。”

“这是真的?”赵夫人脸色一沉,质问媒婆,居然敢拿这么个人搪塞她女儿!

媒婆被看的头皮一麻,看了眼萧妧,“姑娘如何得知这些的?”

“不管怎么知道的,若有心打探,如何瞒得住,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为了赚点银子隐瞒实情,银子是小坑了姑娘一辈子是大,若要追究起来,嬷嬷可少不了一顿罚!”

萧妧话落,那嬷嬷却笑了笑,“姑娘别拿这话吓唬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媒婆,凑成对的婚事数不胜数,姑娘可不要坏人好事!”

萧妧挑眉,却见媒婆面露一丝不屑,“实不相瞒,赵二姑娘这模样身世没得挑,若是没赵大姑娘的事出在前头,找个高门大户理所应当,可如今高门大户一提起赵二姑娘,生怕就跟赵大姑娘一样的命硬,克夫克子不敢娶回家。”

媒婆说着,赵夫人脸色涨红,怒气冲冲地看着媒婆,“简直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我拿着赵二姑娘的庚帖跑了多少家,屡屡受挫,赵夫人要求高,足门当户对四个字就将名额削去一半,倒是也有不嫌弃的,旁家的庶子还未成婚,赵夫人就舍得赵二姑娘做个庶媳?”

媒婆越说底气越足,“找来找去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找出来一个小侯爷,样样没得挑,可偏偏……。”

媒婆斜了眼萧妧,好似在说萧妧多管闲事,故意胡搅蛮缠。

萧妧笑了笑,“既然如此麻烦,就不劳烦嬷嬷了!”

“你!”媒婆眼珠子一转,哪里肯走,为了促成这门婚事,她可是跟老王爷磨破嘴皮子才说服老王爷点头答应的,并且收了老王爷一笔不菲的银子,若被人搅合了,这银子可是要退的。

媒婆一想起将兜里的银子往外掏,就跟剜肉似的心疼。

“赵夫人,这事旁人做不了主,如今就只有小侯爷最合适了,您可要考虑清楚了,日后赵二姑娘嫁过去就是侯夫人……。”

“送她出去!”赵娴儿发话了,丫鬟推推搡搡的拽着媒婆离去,赵夫人也没阻拦,一脸愁容。

很快没了媒婆喋喋不休的声音,萧妧看了眼赵娴儿,赵娴儿摆摆手,让丫鬟婆子都退下。

萧妧这才道,“赵夫人,那小侯爷根本就不靠谱,满心只有孩子他娘,老侯爷失望至极,赵姐姐嫁过去也是守活寡。”

赵夫人闻言长长叹息一声,“多谢萧姑娘提点,否则我还就真轻信了媒婆的话。”

赵夫人坐了大半日,身子骨乏的厉害,“你们聊吧,娴儿,好好招待萧姑娘。”

“是,母亲。”赵娴儿点头应了,赵夫人一走,萧妧就拉着赵娴儿将今日在沈府打听到的,一字不落说了出来。

赵娴儿闻言眉间一松。

“赵姐姐,沈二哥为人坦荡绝不是那种人,处在那个位置上也是为难。”萧妧替沈逸打抱不平,“宁挽歌算计沈二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是沈二哥真有这份心,早就纳了,何必等到今日。”

赵娴儿低着头未开口,心里有一丝丝欢愉,最起码沈逸并非那种人。

“若是祖母让我做些什么,即便母亲不同意,中间隔着父亲的关系,我也很为难。”

赵娴儿设身处地替沈逸着想,也明白沈逸的难处。

只不过一个宁挽歌卡在二人中间,日后还有沈老夫人做主,赵娴儿蹙眉,只觉得膈应。

她倒不是对妾膈应,而是这妾的身份有几分特殊,日后肯定麻。

“赵姐姐,不过一个妾罢了,你若心仪沈二哥,又何必因这一个妾就让自己钻进死胡同,委屈了自己,多添一双筷子罢了。”

萧妧又道,“临走前,沈伯母说沈家断然不可能让一个妾扶正做妻,沈伯母对你满意至极,赵姐姐,旁人说什么都无用,主要还是看清自己的心。”

赵娴儿听着,忽然抬眸看向萧妧,“我知道你说的这些,他对宁姑娘无意,足这一点就够了,身份再特殊终究一个妾罢了,老夫人还能管到孙子房里不成。”

赵娴儿心里坚定,早就告诉了自己,只要不是沈二哥主动的,她就原谅他一次。

萧妧愣了下,没想到赵娴儿这般执着。

“可能我的话有些大胆了,与其守着一个不喜欢的,一个妾罢了,避免不了的,是我自己想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