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瞧见锦盒中一叠厚厚的白纸,不自觉手腕发酸,嗓子一紧,挑眉问,“这是?”

萧妧苦着小脸,“这次私自出门,父亲罚我抄写家规,错一字或者漏一篇禁足十日,上不封顶。”

赵遵闻言嘴角不停抽搐,脸色一黑,憋着一口闷气,打量了眼锦盒中的纸张,足足百张。

“这一路颠簸如何能抄的完?”

萧妧则清了清嗓子,学着右相的语气,“马车上多铺一层厚厚的毯子,白日休息,夜里找个驿站歇脚,秉烛抄写,回京之前务必交给父亲。”

赵遵拿起其中一张,看到末尾处的印记脸色黑如锅底,呼吸急促,额头上青筋暴跳。

右相府的家规,赵遵都可以一字不差倒背如流,几个月前还替萧妧抄写过百篇的记忆仿佛就在昨天。

不用提也知道右相这是什么意思了,是怕他一路太闲了,所以才给他找点事情做呢。

萧妧小腿一伸跨在了赵遵腰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翘起了红唇,“我身子娇弱,手腕还受伤了,这么多肯定抄写不完,呜呜……。”

萧妧带着哭腔,意思很明显但就是没明说,可怜巴巴的望着赵遵,赵遵哪受的了这个,腹部一紧,气愤的咬牙切齿。

“要不然让父亲禁足算了,回家后我去找祖母求求情,没准父亲能放了我,这么多家规,肯定写不完了。”

萧妧嘴巴撅的老高,对她爹气的牙根痒痒,这么好的机会游山玩水,偏偏弄了这么个煞风景的事,实在令人气恼。

赵遵深吸口气,揉了揉萧妧的后脑勺,“罢了,反正我也闲来无事,夜里练练字静静心也不错。”

这家规就是替他准备的,右相的心性赵遵哪能不理解呢,要是这空白的纸张原封不动带回去,依右相小气的性子,八成还有别的幺蛾子,这婚期眼看着就盼来了。

赵遵想了想,还是认了吧,他实在没耐心耗着了,恨不得立马将萧妧娶回家。

右相不出手则矣,一旦出手绝对捏中命门,叫人心甘情愿认了还不敢提半个字怨言,赵遵心里叫苦不迭,可岳父吩咐的,还是乖乖认了。

娶亲绝对比取经还难!

萧妧闻言眼眸一亮,抱着赵遵胳膊晃了晃,一脸讨好,“多谢侯爷体谅,小女子感激不尽。”

赵遵宠溺一笑,怀里搂着萧妧,“罢了罢了,就当作静静心了。”

萧妧也是十分乖巧贴心帮着赵遵揉肩捶背,像极了善解人意的小妻子。

抄归抄,夜里赵遵也学会耍无赖,硬是让萧妧陪在自己身边,一抬眸就能瞧见。

起初萧妧不同意,自己睡了一晚上后,整个驿站闹哄哄的人来人往,还有刀剑打杂,隔壁的屋子里还有呜呜哭泣声,吓得萧妧一夜未睡在马车上迷糊了一天。

等第二日赵遵再提的时候,萧妧半推半就答应了,或许屋子里有个人守着,萧妧就放心踏实了,睡的也安稳。

而赵遵在灯下奋笔疾书,挑灯夜战,往往都是放下笔尖已经天微亮了,然后白日里赶路时,两眼一眯窝在萧妧怀里歇息。

若是碰上好玩的,赵遵就陪着萧妧下车去瞧瞧,一路上也不知从哪寻来一堆稀奇的书籍,让萧妧欲罢不能,乖乖在车上看书。

另一头,容老夫人亲自准备了一些糕点将容玥送上马车,又叮嘱几句才放行了。

容玥走时哭的跟个泪人似的,直到出了城门才稍稍停顿了,帘子外右相骑着马不缓不慢地跟着马车走。

容玥挑起帘子,疑惑的问,“小九呢,她怎么没跟着一起回去?”

右相哼了哼,又恢复了往日的了冷峻,没好气瞥了眼容玥,“小九胆大包天,竟敢孤身一人来西越,哼哼!”

容玥没来由背脊发凉,缩了缩脖子,是她拉着萧妧来西越的,如今萧妧不见了身影,还连累她被罚,容玥有些自责。

“相爷,其实……。”容玥顿了顿,想硬着头皮把事承担了,可话到嘴里转了个弯,“其实小九年纪还小,以后慢慢教就行了,也不必太过苛刻了。”

容玥在心里默默跟萧妧说了句对不起,对上右相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容玥实在不敢将责任揽过来。

右相笑而不语,淡淡睨了眼容玥,容玥立即讪讪一笑,“相爷,您高抬贵手从轻处罚吧,小九当初也是着急,所以才会一时冲动,想来也是性情中人,也该情有可原啊。”

右相哼了哼,“你说的不错,小惩大戒给她点教训涨涨记性。”

容玥立即点点头,心里很没底,不知道右相会怎么对付萧妧,和萧妧这么多天的相处后,容玥和萧妧相处的不错。

万一右相将小九仍在西越,容玥该怎么回去跟萧老夫人交代啊。

等了半天,右相只字不提,容玥就着急了趴在车窗上看着右相。

“不知相爷如何小惩大戒?”

右相不急不缓道,“老规矩,百遍家规家训。”

容玥先是一头雾水,好一会灵光一闪,“小九是和赵侯爷一起走的?”

右相没搭话算是默认了,因出来的晚,所以天一黑就找个客栈歇息,安顿妥善以后,容玥就缩进屋子里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