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妧一抬下巴,吩咐道,“将赵倾琳带进宫来!”

赵老夫人一听立即摆摆手,“别,我说还不成吗,的确是延儿带人堵住了山谷,可延儿也是听命行事,并非本意,他一个副将说话根本不管用,官大一级压死人,延儿也是被逼无奈,再说延儿真有此意,太子妃未必能有机会站在这里。”

赵老夫人想了想,将一切责任推给了六皇子,试图洗脱赵延,在赵老夫人嘴里赵延不仅无过反而还有宫功,死的实在太冤了。

赵妃听别人说是一回事,亲耳听见赵老夫人说又是另一回事,震憾至极。

赵老夫人心虚的扭头不敢去看赵妃的眼神,只道,“娘娘,延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性子纯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也是迫不得已。”

萧妧看了眼赵妃,“母妃以为如何?”

萧妧是在看赵妃的态度,余嬷嬷都看出来了,有些紧张的看着赵妃,生怕赵妃一时心软说错了什么话,让萧妧寒心,令这来之不易的感情毁之一旦。

赵妃冷笑,“事到如今,老夫人还在替赵延辩解,赵家所做种种,我早就看透了,大哥的儿子就是掌中宝,我的儿子就是草芥,任由你践踏吗!”

赵妃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因为赵家,她没了肚子里的孩子,赵家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反而对她另外一个孩子下手,这是赵妃最不能容忍的。

赵妃的表现没有让萧妧失望,经历了这么多,果然成熟了不少,不再和以前一样钻牛角尖了,这样的赵妃,萧妧愿意给一次机会。

在萧妧看来,赵妃就是在在乎赵家,被赵老夫人束缚了,才走到今日这一步,虽然之前赵妃算计过自己,但起码没有将人逼死的决心,还替人稍留一步余地,被人利用了而已,说起来和前世的自己有些想象,都是为了在乎的人付出,对方却不知珍惜。

赵老夫人被赵妃这疯癫的模样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娘娘,殿下是太子,如何能跟延儿比较?”

在赵老夫人眼中,太子就应该给赵家无上荣耀,赵延才是整个赵家未来的希望,毕竟太子不姓赵,再有出息也是宋家人。

“娘娘,延儿也是您的亲侄儿,你大哥唯一的儿子,如今你大哥已经落得这样的下场,还要遭受丧子之苦,你都忘了你大哥当初对你的好了嘛!”

赵老夫人就差指着赵妃的鼻尖骂没良心,以往赵老夫人就是喜欢打亲情牌,百试百灵,屡试不爽,赵妃是最顾念亲情的人了,不管赵家犯了什么错,认个错再求一求,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可惜,这一次是赵家触碰了赵妃的最后一根底线,注定赵老夫人打错了如意算盘。

“冷香究竟是谁的主意?”赵妃又厉声质问。

赵老夫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动了动唇,狠狠的瞪了眼二夫人,二夫人一点也不心虚,她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本就是赵家心怀不轨,连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简直丧心病狂!

赵妃看了眼余嬷嬷,余嬷嬷立即会意退下。

赵老夫人这头还在纠结中,要是承认了冷香是自己所为,母女俩必生嫌隙,若矢口否认,那赵倾琳就会有危险,赵倾琳眼下是六皇子侧妃,万一般若师太的话灵验了,可是关系到整个赵家未来,所以赵老夫人一时还不知怎么做。

赵倾琳是天生凤命这件事已经在赵老夫人心里根深蒂固了,赵老夫人私下里也找过人替赵倾琳占卜,得出的结论和般若师太一样。

赵倾琳伤了脸,赵家倾尽一切帮着赵倾琳恢复,用的都是最好的膏药,就指着赵倾琳翻身呢。

赵老夫人的犹豫不决,萧妧看在眼里,嘴角微勾。

就在赵老夫人踌躇时,门外响起了板子声,以及熟悉的叫喊声,赵老夫人紧绷着身子。

“倾琳!”

赵老夫人缓缓爬起身子,踱步走到门前,却被侍卫拦住了。

“素珺,延儿已经死了,大房就剩下倾琳了,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赵老夫人怒瞪着赵妃,那眼神犹如在看敌人一样狠戾。

贴身宫女扶着赵妃摇摇欲坠的身子,低声劝道,“娘娘可要坚持住啊,两位殿下还没回来呢。”

赵妃紧紧咬着牙撑着,“本宫腹中孩子还抵不过一个赵倾琳,老夫人未免太看得起她了,本宫要她以命抵命!”

赵老夫人被赵妃的厉色惊住了,赵妃可从来没有对她有过这样的神色。

赵妃却是一脸坚决,“打!给本宫狠狠的打,一定要打的赵倾琳招认为止,若不开口,直接打死了事!”

“你好狠毒的心啊!”赵老夫人身子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不一会,就听门外赵倾琳喊道,“姑姑,是祖母吩咐倾琳这么做的,倾琳也是迫不得已啊,姑姑救命!”

赵妃闻言嗤笑一声,已经没有了怒气,脸上反而涌现笑容看着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脸色涨红,直接就骂出口了,“不肖子孙胡说八道,娘娘,冷香的事,事先我并不知情,是倾琳一时想不开独自做主,无我无关啊……”

萧妧叹息着摇摇头,睨了眼红袖,“立即派人出宫将赵倾琳带进来吧。”

赵老夫人一听背脊发凉,瞪大眼往外看去,凳子上虽趴着一人,身形和衣服和赵倾琳一样,可那张脸是陌生的。

“是你算计我!”赵老夫人怒了,俨然被人当成猴耍,恼羞成怒的瞪着萧妧。

萧妧却耸耸肩,“这可是你自己招认的,与本宫有什么关系,赵家对母妃做的不仅仅如此,赵老夫人当真以为只要不提,就没人知晓了吗?”

赵妃亲耳听赵老夫人承认了冷香,原本心中还有一丝丝侥幸,可如今却是绝望的。

“不必让赵倾琳进宫了,本宫不想见她,打发了吧。”

赵妃摆摆手,整个人一瞬间老了几岁,看着赵老夫人,一字一顿道,“从今以后本宫和赵家再无干系,致死不往来,拖出去,杖责三十大板送出宫,日后不许赵老夫人再踏足怡然宫半步!”

赵老夫人闻言肩膀一松,“素珺,是母亲错了,母亲也是一时糊涂口不择言,加上延儿死了,脑子早就糊涂了,素珺,你难道要逼着母亲去死吗!”

赵妃实在精疲力尽,不想再和赵老夫人纠缠,萧妧摆摆手,立即有丫鬟堵住了赵老夫人的嘴,将挣扎的赵老夫人拖下去。

赵老夫人临走前眼角死死盯住了赵妃,既埋怨又懊悔,期待赵妃能够忽然想开。

人一走,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萧妧看了眼赵妃,“母妃实在用不着耿耿于怀,为了这样的人不值,倘若赵老夫人是个明辨是非的,我也不会咄咄逼人……”

赵妃却摇摇头,“不,你做的很好,以前是母妃糊涂被亲情蒙上了眼睛,险些拆散了你们,是母妃识人不清,一次次地纵容赵家,人各有命,有些事当真强求不来,好孩子,你别往心里想。”

缓缓,赵妃又道,“母妃在宫里呆了大半辈子,人情冷暖早就尝了个遍,如今能有机会安稳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对母妃来说失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是赵妃在告诉萧妧,她不在乎后位,让萧妧和赵遵不必为了自己的事烦恼,也算是赵妃的自我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