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默默跟在背后,心想前面那个妖怪果然是技能点错了地方,尽学些有的没有手段,毛还未长齐就学成年人瞎聊,这将他双手双脚用三昧真火铐住,山路崎岖,又怕碰到火焰,他一路走的是极不方便,磕磕绊绊,好几次险先绊倒,或是踏错一步要摔倒山崖下去。小白龙倒是未发出什么声音,他身旁妖怪各种大惊小怪,先是怀疑他找借口逃走,又看他不像,应是真要摔倒,又跑去前方寻那红孩儿:“大王大王!那小白龙走路一直摔跤,如何是好!”

红孩儿听他说完,一旁妖怪纳闷道:“这路尚能走啊,也不至于要摔倒。”他话音刚落,便看着后面小白龙结结实实又摔了一跤,红孩儿随着他视线也回头看去,见小白龙动作别扭,似乎是对那三昧真火极其不舒服,心中了然,却道:“他是龙,怎习惯双脚走路,你们先走。”

那妖怪满脸理会神色,弯下腰去悄道:“小的先在这祝大王一路顺风。”红孩儿应了声:“就你废话多,滚呗。”一行数百个妖怪听话的很,麻溜滚远,小白龙倒不是畏惧疼痛,只是那火仿佛源源不断吸取他体内水,要知龙族是水族,若是体内水干了,那才真真是一条废龙了,才这般竭力维持自己不去触碰三昧真火,正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忽然看到有人在他面前站定。

这身高也是不用他去猜了,定是那个红孩儿无疑,小白龙从地上爬起,才发现四周原本那些看守他的妖怪,跟随来的妖怪尽是走的一干二净,红孩儿双手环着胸,方才他倒在地上时还能居高临下望他,如今却只能抬起头来,还要摆出这副架势,小白龙心知自己不应当在这种情况下发笑,但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正还要问上一句,红孩儿冷冷看着他:“你希望背着我走?”

小白龙在嘴上画了个叉,但转念想想,自己已如此不容易,为何还要受妖怪胁迫,做自己不乐意的事,便笑着继续说道:“大王,你脖子酸不酸?为何不留个妖怪背你走?”红孩儿未想到他真是这般不知死活,还要煞风景,将他原本意欲留下来说扶着他走顺手揩些油的念头打消的干干净净,小白龙还不停下来,继续兴致勃勃猜测道:“为何你手下都离开了?难不成你是要扶着我走?但为何我觉得若是你扶我,只像是吊着我的手臂走。”

红孩儿心想果然距离不可太近,之前在他背上未曾察觉,原来抬着脖子说话时如此之累的事情,但如今确实是天时地利人和,荒山,无妖怪打扰,小白龙手脚被束缚,他要是因那几句话恼羞成怒,转身离去,才算是得不偿失,而他红孩儿从未曾做过得不偿失的买卖,便朝他笑了笑,忽地浑身卷起红色妖火,那妖火越窜越高,从小白龙俯瞰的视线变成了要微微抬起下巴,方能看到火焰顶端。

火焰中很快伸出一只手来,将其拨开,手掌又是一翻,将火焰尽数纳入掌心之中,立在他小白龙面前的不再是那个身高及腰的孩子,却着实是个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似乎又年长了些许的青年,红发红瞳,皮肤雪白,偏生还要穿了一件蟒红锦袍,他右手双指摩挲着下巴,眼中似有燃起熊熊真火,站在那里,似笑非笑,垂了视线,看着小白龙:“不如我们试试,如何吊着你手臂走?”

小白龙心中一凛,只觉莫名压迫感迎面而来,要知卷帘也是红发,也是这般身高,却能堙没在妖怪群中一般,哪如眼前这个便是在数百个妖怪中,远远望去也是见他出挑的很,再仔细一看,便看着他冲着你笑哩。

红孩儿见他不回答,便走了过去,小白龙还以为他要上来动手动脚,表情紧张,却见他只是如同真心要扶他走路般,礼貌客气的很,将左臂伸给了他,五根手指规规矩矩,握着空气。

小白龙怎肯去扶他的手,冷哼了声,正要迈开了步子向前走,却不料他那只手也是极不老实,反而从他背后伸了过来,搭在腰侧,偏生还要无辜的很,一脸疑惑,问他:“你不是嫌弃我只肯借你手臂扶一扶,却不肯直接揽着你走路?”小白龙心道完了,原来只是看起来缺心眼的小孩,竟然用了这等时辰法术,变成了个厚脸皮的流氓,而按照他以往出任务时遇到过的诸多流氓所得出的经验,你越是与他争论,他越是兴奋,千万不可表露出有羞涩脸红等类似迹象,只得选择将他视同于姐妹,视同于无关路人,便伸手向后,抓了那条不老实的胳膊,顺手搭了上去:“我方才想了想,还是扶着走路好。”

若是一般登徒子,遇到这种情况也是走一步算一步,能摸到小手先摸了再说,搂腰的事情缓缓再处理,而身旁这个却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登徒子,笑容不改,道:“那便扶着走,但似乎有些不够顺手。”说罢便搂住了小白龙的肩膀,搭住了他左手胳膊:“这样顺手多了。”

小白龙也是许久未有跟差不多年岁的同性如此亲密接触,浑身寒毛先排排起舞了番,他视线略斜向上便能看到那脸,若是凡人女子或女妖,定要称赞一声公子相貌非凡,而他眼中看的是那张俊脸,心中想的是稚气未退的小孩脸,口中默念是小孩是小孩,如此图个心里安慰,也不挣脱,便随他这样搭搂着往山中走。

他与红孩儿是这般亲密走过,却不知云霄半空中,猴子看的目瞪口呆,速速回去,跳下云顿,禀报他师傅三藏:“师傅,我看那妖怪与小师弟勾肩搭背,亲亲热热,往山里走了。”八戒正坐在了一旁,听闻此言哂笑道:“我说是如此,你这猴子还不信,小师弟如此丰神俊秀,难免有妖怪倾心,不如我等再寻一匹马,直直往西方去了如何?”猴子问道:“那小师弟?丢下不管?”八戒叹了口气:“我的哥哥!拆人姻缘要被马踢咧!”猴子道:“又如何,敢踢爷爷,爷爷一把打到他四只蹄子骨折。”八戒翻了个白眼:“你这猴子!丝毫不懂人间情/爱!跟你说风月事,你就直接打打打,你怎不找个女妖洞府上门落家,也方便让我陪着师傅一心一意取经。”

三藏原是不想牵扯到他们所谈论的话题中去,还是一个充斥满了私奔与情/爱,跟他一个本分和尚毫无牵连的话题中,但最后却听到了他名字,又看两个徒弟朝他看了过来,另一个面无表情,将视线从行李上挪开也看向了他,便不带半点情感,漠然道:“超度。”

几个徒弟恍然大悟,八戒却面露不忍之色:“师傅,听那猴子所说,小师弟应是刚与那个妖怪好上的,他们毕竟都是妖怪,也无谁祸害谁,顶多让小师弟吹吹枕边风,管束管束,不吃人肉,多念佛经,这便要超度了拆散,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他口中说着小白龙,心中却凄凄惨惨脑补了他一个妖怪,三藏见他便要超度,简直比小师弟惨多了,尽管小师弟一直过着白日被三藏骑,为了节省干粮一天到晚只能维持马形啃草的苦逼日子,但还是比他要来的幸福的多,至少他与那个妖怪中间并没有猴子这般聒噪无趣,毫无自知之明的存在。

猴子哪管他们甚么情情/爱爱,他平生从来不懂这些东西,也不屑于与接触,一概归类为想与他搭讪和想寻他麻烦,那些洞中妖王笑嘻嘻地说要教他什么手段招数,如何讨得女孩子欢心,如何吸引她们,猴子满脸麻木,自觉还不如听老猴子讲如何种好桃子树,如今自然也理解不了八戒所想,却只说:“但凭师傅吩咐。”

小白龙一路上只觉那手颇有些不安分,手指在衣服上拨来拨去,但等他低头一看,手指仍是好好地,安安静静地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而已,那红孩儿还要问他为何停了下来,是不是走路不方便,需要他背着前行。小白龙自暴自弃想到,一报还一报,自己也是累了,先前背过他,如今也要让他来背一背,便应了声好,红孩儿也不推脱,弯下/身来,将小白龙背负在了身上。他走路稳稳当当,也不颠簸,小白龙如此坐着竟是比走路舒服的百倍千倍了去,唯有他脑后一撮小辫子,触着他连痒,但这毕竟不是重点,小白龙紧紧勾住了他脖颈,心道让你之前差点将我掐死!勒你脖子!勒住你脖子!红孩儿偏过视线看他,笑道:“怎地如此热情?将我抱的这般紧,你若是喜欢你早说,我背了你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