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一听猴子这话,又想到他昨晚说到那求圣水,便是不让他讲下去了,却没有料到如今在殿上他又提了起来,瞬间脸色就微妙起来,脑中闪过了些不忍直视的画面,那泼猴还兴致勃勃,简直满脸写了:搞事情!搞事情!爷爷要搞事情!

小白龙恰好在一旁看了他师傅黑沉如铁的脸色,冷冷对着一旁红孩儿道:“瞧见师傅脸色否?你若是与大师兄一般搞事情,我就……”

他留着后面半句话日/后发生事情再补充,红孩儿满脸委屈得很,小声道:“我也是不想,叔叔太热情。”他身旁八戒却意兴阑珊,对着卷帘悄声道:“那猴子嘴太碎,何不等国王尝了那圣水再说,也算替和尚们报了仇……”

虎力大仙见三藏身后几个交头接耳,看向他的脸色同情中带着幸灾乐祸,幸灾乐祸中还含了表情微妙,领头的师傅也是一脸不愿再提,他心中起先还只是有了个念头泡沫,很快被他强压下去,如今那个泡沫逐渐增大了起来,噼噼啪啪压碎了其他猜想,在他脑中晃来晃去,逼迫着他直视这个最不愿意接受的猜测。

“你等几个和尚胆大得很!竟敢扮作天尊哄骗我们!那圣水是你们变的?!”

猴子一脸无辜的很:“你这道士说的倒是有趣,昨晚若不是你们求得紧,一口一个爷爷天尊,否则哪来圣水供奉?爷爷也未曾逼你喝下去,你那厢倒喝的津津有味……甚么色同黄金,香味奇异,入口回味无穷,不是你这道士所说?”

虎力大仙憋了满脸涨红,他平日里哪有如此文绉绉,昨晚也是用尽浑身学术,挤出了那么一句奉承的话,谁知今日在朝廷之上被当成了笑柄,他强撑着气势,喝问道:“那你这圣水从何变化来!河中水?”

猴子怜悯地看着他最后的挣扎:“非也,乃是爷爷胯/下水。”

朝廷上文武百官兼龙座上的皇帝解释听得目瞪口呆,百官们迅速地低下了头,生怕与国师眼神撞上,被他误认为是在偷笑,那就留糟糕的很,而国师的脸已转成了果实熟了的暗紫红色,双手捏成醋钵大的拳头,骨头咯吱作响,须发怒张,二国师那张白嫩的小脸五官扭曲,别有风情,而他们身旁一直遮了半张脸的三国师羊力大仙在这一片沉默的寂静中,忽然哈哈大笑。

他一直以来都蒙了半张脸,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就露出了一双眼睛,涂了桃花妆,眉如新月,眼角挑起,妆着桃红色泽,眼波横流,一时笑得花枝乱颤,声音透着面罩,有些低低的沉闷,虽辨认不出男女,但那话语中的幸灾乐祸之声却不会听差:“让你们别喝,还要送到我房里,欢喜了吗?”

虎力大仙怒视着他,一手提了他衣领,迫使他抬了下巴,羊力大仙双眼却垂下,冷冷地看着他,虎力大仙哼了一声,松开了手,他蹬蹬蹬冲下殿去,手中夺了一旁侍卫的兵器,在国王高呼国师不可和群臣惊呼声中,劈向三藏。

三藏自然正面迎上,国王起初还担心自己看见那和尚血溅当场,忽然眼前一花,再定睛一看,才发现两人已是厮打在一起,虎力大仙刀刀带力,虎虎生风,那和尚身形灵活,手上功夫更是不凡,以巧抵力,不一会儿,便是占据了上风。

虎力大仙心中震惊,免不得也要称赞了句果然是妖魔闻风丧胆,尽管道不相同,但这份本领还是值得他称赞一番,他知晓若是这样手上功夫比较,自己定是占不到便宜,也不能在这时用了妖术,在国王前悍然杀人,便虚晃一招,躲了开来,也是腿骨上重了一记,疼的咬牙切齿。那鹿力大仙慌忙下了殿来扶住他,口里喊了声大哥,虎力大仙扭曲着表情,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妨。那鹿力大仙心生一计,他转向了殿上,朝着国王拱了拱手,道:“让陛下见笑了。我等之间佛道不可共存,昨日我徒弟对他们不恭,便是遭了他们责难,如今这般厮打也是我唐突了,先前有乡老来三清殿求我,说今年一春无雨,但恐夏月干荒,特来祈一场甘雨,普济黎民,如今口说无凭,不如由大哥与那和尚比划比划,看谁能求得雨,输者推赴杀场典刑示众——不知三藏法师敢比划否?”

他较好面容上恨意怒意恶意交织纷呈,咬出那几个字时声音阴柔的很,舌尖上含着十分的杀意,双眼专看了三藏,如同条美人蛇般,步步逼近。而殿上国王却是抚掌道:“国师这主意好,那位三藏法师,你可知唐朝僧众,而如今朕敬道灭僧为何?只因为当年天下大旱,我朝僧人建佛寺开大会,未尝求得一点雨;幸而天降三位国师,挥手成云,覆手为雨,拯援涂炭。你等今日远来,冒犯三位国师,本当即时问罪,推出斩了,如今国师为你等求情,姑且恕你,敢与我三位国师赌胜求雨么?若祈得一场甘雨,济度万民,朕即饶你罪名,倒换关文,恭恭敬敬请你们西去。若赌不过,无雨,就按国师所属,将汝等斩了。”

猴子心中发笑,想你要斩,岂是这般容易,爷爷不说,就算是和尚,也要先有人能擒住他,可笑可笑,便满口允诺下来:“笑话,我师傅除妖降魔无数,求个雨小事而已,比比比!”

国王见他如此说了,即命官仆打扫坛场,一壁厢教,道:“摆驾,寡人亲上五凤楼观看。”

那国王摆了仪仗先远去了,猴子回头见了三藏看着他,一副不谙世事天真表情问道:“师傅,你这般厉害,求雨应当不在话下哩。”

三藏冷冷道:“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