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心中不乐意的很,他上那三十三天离恨天兜率宫,拦风婆云童,挡四海龙王,便是想要看了底下一直以来冷淡严肃的和尚,也有束手无措的时候,届时他在上方一呼百应,令那风雨交加,少不得也要问和尚多讨几声悟空,烦扰了,悟空,多亏你了,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却料不到也忘了那和尚前世。

三藏走了几步,见那只猴子有些焉了,终究还是揣着师傅的心理,安慰了他一句:“为师也只能求雨,却不能阻挡那妖怪施法。”

百官簇拥那国王从五凤楼上而下,虎力大仙满脸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一旁羊力大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伸手理了理头发,而鹿力大仙知他词穷,便上前说道:“陛下,这场雨全非和尚之功,还是我道门之力。”

国王奇道:“方才国师大人还说龙神不在家,如今雨也是下了,怎又不是和尚之功?”

鹿力大仙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梨涡来,他原本便生的一副少年好相貌,如今这一笑,更是如冰片梨花绽放,口齿又清晰,说道:“师兄上坛发了文书,烧了符箓,那龙王谁敢不来?想是别方召请,风云雷雨五司俱不在,一闻师兄号令,随赶而来,适遇着那和尚上场,一时撞着这个机会,所以就雨。从根本算来,还是师兄请的龙,下的雨,怎么算作他的功果?”

虎力大仙心中感激他解围,也是点头赞同这番话。

那国王偏信鹿力大仙,见他这般说,便也信了,猴子上前一步,先是瞥了那妖怪一眼,随后同国王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教几位国师将龙神唤出来,问一问究竟是谁请的龙?”

那国王大喜道:“寡人做了二十三年皇帝,更不曾看见活龙是怎么模样,也未听说过有先皇见过龙,有高人召唤过龙。你两家各显法力,不论僧道,但叫得来的,就是有功;叫不出的,有罪。”

那虎力大仙怎有这本事,他因自身缘记,与那天庭严谨布水流程格格不入,又是阴气所化,怎能唤的龙来,便走上前,按住了羊力大仙的肩膀,与他道:“为兄只擅长祈风求雨,并不能与龙神交流,还要请师弟来帮一帮忙。”

那羊力大仙听了个神字,双眼内满是屈辱,半分也不愿动弹,虎力大仙冷冷看了他,便是逼得他闭上了眼睛,语气生硬,道:“你要怎样便怎样,我不会。”

国王早已习惯羊力大仙这般模样,也曾听了鹿力大仙同他解释说:这原本是他们的小师妹,只因修炼道术太过急进,阴阳逆转不当,才变成了半男半女之样,平日也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面容,更是因为自己与虎力大仙救他不及时,对他们心中带了怨恨。而猴子却想起了他在云端时,听那邓天君所言,说虎力大仙与自己师弟有所牵连,如今看来,这羊妖也是稀奇古怪,倒不知那邓天君还愿不愿意多透露一句,便高声喊道:“你们请不请!不然爷爷要请那龙王了!”

虎力大仙无法,只得烧一符箓,请那龙王出来,龙王看底下猴子虎视眈眈,三藏满脸冷淡,怎敢现一条龙须,只得作罢,而猴子仰面朝空,厉声高叫:“敖广何在?弟兄们都现原身来看!”

云端上龙王听了他叫唤,即忙现了本身:四条龙在半空中度雾穿云,飞舞向金銮殿上,玉爪垂钩,银鳞舞镜,在三藏身后飞腾变化,绕雾盘云,唬的那国王与百官连忙跪了下来,更有仆从焚香礼拜,国王叹道:“皆说寡人是真龙天子,如今能见得龙,也算是心满意足。”

那西海龙王口吐人言,道:“陛下客气,我等是奉西方佛祖意志,听凭三藏法师调度,如今也是因为不孝子护送法师上路,力有不逮,便下来看望一二。”

国王看向猴子几个的目光瞬间变了又变,他怎也料不到一群看起来如何也不能与和尚搭上边的人,其中竟然有一个是龙子,而他的国师再神通广大,也无法请到龙王,若是能将龙子留下来——

西海龙王怎看不出他眼中贪婪,长鸣一声,龙吟阵阵,好似要将那国王掀翻了去,四条龙又在坛场上盘旋一周,跳到半空中化为龙王原身,朝着三藏行了个礼,转身驾云而去。

受那龙王走前威胁,国王也是不敢造次,连忙要命宰相拿了御宝,敲在文书上放行,而那三个妖怪怎肯罢休,便是三藏,也是不肯就这样放了妖怪远去,那鹿力大仙随即拜倒在御驾前,才刚抬起头,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慌得国王也顾不上那宰相,连忙伸手去扶他:“国师今日行此大礼,何也?”

鹿力大仙不肯起身,他瘦瘦小小跪在那坛场上,红着眼眶,真真仿佛刚才被欺负了一般,抽噎说道:“陛下,我等兄弟三人自求得雨来,匡扶社稷,保国安民,不敢造次,苦历二十年来,今日这和尚一来,弄了法力,抓了功去,败了我们声名,陛下以一场之雨,就恕杀人之罪,可不轻了我等也?望陛下且留住他的关文,让我兄弟与他再赌一赌,看是何如。”

国王哪有拒绝他的意思,正要问他国师要如何赌,却听那三藏法师抢了先,应允了下来:“好。”国王倒是未曾想到和尚如此迫不及待,那三个妖怪也未曾想道,虎力大仙哈哈大笑:说道:“好!好!好!你这和尚倒是痛快!比什么?”

鹿力大仙道:“比坐禅念经。”

国王不解问道:“国师差矣,那和尚乃禅教出身,必然先会禅机,才敢奉旨求经,你怎与他赌此?”

鹿力大仙道:“陛下有所不知,我这坐禅,比常不同,有一异名,教做云梯显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