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也不是第一次被大慈大悲救世观世音菩萨借去点什么,曾经一借就是五个宝贝,紫金葫芦尚可,羊脂白玉瓶要是碎了,那便再也是补救不回来;那三昧真火,流落到妖怪体内,是他自己看管不严,但若被观音甘露弄灭了根,他的炼丹房就算要废弃了;如今又变成了他的青牛,说是偷溜下凡,倒不如说是睁只眼闭只眼,让观世音菩萨给牵走了。

金刚琢倒是归回到了他手中,还被猴子怼了一顿,牛是再也回不来了,虽说道佛终有隔阂,但永远不会是一头牛造成的。太上老君喊了那个看牛的童子,让他手捧了缰绳,一同到南海去。

猴子神清气爽,回到三藏身旁,与他讲述了这般经过,师徒几个过了那金兜山,又行了数日,看那时节正值春暖花开,满地落红,遍山发翠,他们正行处,路前忽遇一道小河,澄澄清水,湛湛寒波,也不宽不深。三藏勒过马,驻留观看,远远便看见河那边有柳阴垂碧,微露着茅屋几椽,隐隐还露了个木船尖头。

有人家之处,自然不便让小白龙化为原形,猴子正要高声喊叫,忽然便看那船头一动,只见那柳阴里面,咿咿哑哑的,撑出一只船儿。不多时,相近这岸。

撑船的是个妇人,头裹锦绒帕,足踏皂丝鞋,容颜驳风霜,皮粗手筋硬,见了岸上三藏一行,却是抿着嘴唇笑,朝他们微微一拜。

猴子问她道:“摆渡吗?”

那妇人应了声“是”,声音娇嫩的很,浑然不似她面容衰老,猴子心生疑惑,火眼金睛一照,却未发现任何异样,便跟随在三藏身后上了船。

船不多时便靠住西岸,三藏教卷帘解开包,取几文钱钞与他。那妇人也不与他们争多寡,将缆拴在傍水的桩上,持了钱钞,笑嘻嘻径入庄屋里去了。

三藏觉得有些奇怪,猴子连忙迎上:“师傅,爷爷用火眼金睛照过,无碍。”听猴子这般说,三藏也是因为没有感受到有任何妖气,便暂且放下了疑惑,他见那水清,一时口渴,便敛了袈/裟,取出钵盂,在河中舀了一口,喝入腹内。

这水甚是清甜,三藏约莫喝了一大半,猴子接过,将剩余的尽数喝了,八戒看他们喝的尽兴,也是舀了一大钵,正要分予卷帘,他却摇手谢绝,便与小白龙分了一钵盂的水,喂着那白龙马喝完,又继续上路。

此番行路不上半个时辰,三藏很快感觉到腹内异动。这异动着实有些奇怪,仿佛凭空多了什么血团肉块出来。他习武之人,一口真气能运行到身体各处,然而肚腹中的这块东西却是从未有碰见过,在里面翻动。

他尚且还能强行忍住,小白龙却是不行了,腿一软便坐到在了地上,三藏翻身下马,小白龙也不变回人形,侧躺在了路上,肚子鼓出硕大一块,叫声嘶哑。

八戒与猴子也是很快喊了痛,那肚子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涨起,将衣服顶出了个尖来,猴子还道是妖孽潜伏在水中,顺着水入了他肚子中,一不做二不休,从耳朵中掏了金箍棒,迎风变长,正要往肚子上抡下去,忽然听得一声尖叫,喊道:“打不得!”

一个浑身*的女人朝了他们跑过来,梳着高高的发髻,一身碧青罗衫裙,倒是跑的飞快,猴子心中大怒,心想果然是妖怪,手中金箍棒立刻改了方向,朝那女子劈了下去。

女子也不躲闪,从中间被猴子劈开,两片人影忽然软瘫了下去,化成了两道清流,又汇聚成了人形,她在脸上一搂,那美娇娘容颜瞬间就变成了面如冠玉的公子哥面貌,只是发髻和长裙还留着,有些不伦不类,他再开口说话时,声音也随之一变:“你为何要谋杀我们的孩儿!”

猴子与八戒一同在心中想了什么玩意儿,三藏脸色也不大好,小白龙终于变成了人形,神色憔悴,被红孩儿扶着,也不说话。猴子面色纠结狰狞,肚腹依旧疼得厉害,手中金箍棒握的稳稳当当:“你有本事再跟爷爷说一遍那话?”

那妖怪也是皱着眉:“都说了那是我们的孩儿,你为何要打他?再过十日,你们就可以见到他了,不开心吗?”

三藏却是听懂了,还听得有些毛骨悚然,心想这真不是观音派来坑他们的吗,他这肚腹中不知什么东西,竟然是个孩子?

八戒随即跟上了那妖怪的思维,摸着自己鼓起的肚子,神情震惊万分:“我……我还是个雏妖怪,怎、怎就怀了你的孩子?”

那妖怪见他们不再打孩子,吁了口气,语气也缓和了多:“我是你们刚刚喝的那条河,唤名子母,无论妖怪凡人,只要喝了我,便觉腹痛有胎。至三日之后,到那城外迎阳馆照胎水边照去。若照得有了双影,十日之内,便就降生女孩儿。”

八戒问道:“若不是双影呢?”

妖怪子母道:“若不是双影,生下来的便是我同类,只要交还于我即可。”

猴子朝天翻了个白眼:“你这妖怪想的到美,这一来一往多少凡人妖怪,这样一说,你有多少孙孙辈辈?都要喊你一声娘?”

妖怪子母摇了摇头,羞涩道:“不多,千把个总有,而且,唤我爹也行,我们河流不分公母。”

猴子语塞了片刻:“……谁管你!爷爷怎可能生个孩子出来!师傅,爷爷这一棒子下去,十个孩子也是死了,师傅等着爷爷先解决了自己,再来解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