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一时怔着还未有反应过来, 他身后八戒却是被那猴子在半空甩着的一下金箍棒, 挥中了满脸血迹斑斑, 怒吼一声,也是腾云驾雾追了上去。

屋舍内老婆婆同年轻媳妇听到了那声怒吼, 急迫从里屋跑了出来,见到老者浑身鲜血躺在地上, 惊呼一声, 昏厥过去, 脑袋磕在了青石台阶上,流出一行血线来。

卷帘抢先一步, 撕了衣服同两人包扎,然而那两凡人受惊过大,又是后脑勺遭一重击, 已是魂魄昏昏沉沉, 脱出窍来。

三藏不得不先替三人超度了冤魂,那三人均是咬牙切齿, 恨不得以虚无之体捉住三藏,更是听不入佛法,待到阴曹地府的拘魂使者来时,神容惊讶,心中大抵想着怎还有三藏法师超度不了的冤魂,听了缘由之后才明白所为何事。

“阳寿未满而暴死,是有将这世福源积累入下世,这两位原本与人无害, 却因纵容溺爱,养出个儿子为盗乱民,也害了福源,而那儿子媳妇确是平白无故,阎罗殿上也会有所计较,告别圣僧。”

三藏方才明白那老者所说杀他儿子为何事,然而这一切委实发生太快,猴子跑的无影无踪,八戒不知追到了何处,眼前一地血流脏污,他想起那个七八岁的孩子,抢到屋舍内一看,那孩子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再抚一抚鼻下,已是毫无动静,死去已久。

他不愿感情用事,却也不愿相信猴子杀了凡人逃之夭夭,猴子望他的最后那个眼神极其冰凉又麻木,甚至还比不上他与猴子在五指山初见的时候,狡猾,满怀猜测与算计,充满生气。

八戒一路追着那猴子,他比不上猴子一个筋斗云,却也是追着那云踪,先是到了东洋大海,望仙山渡过瀛洲,向东方便是直抵花果山界。他虽未参与天兵天将追捕猴子一事,却也是听说过花果山一场恶战,见过将领描绘花果山地貌图,遂便踏海风,乘水势,不多时便望见高峰如戟,峻壁似屏,想必已至峰头,便按云而落,寻那猴子所住的水帘洞。

他还未靠近那水帘洞,先是听得一派喧哗之声,应得凌然肃杀之意,远远望去便见一片猴子猴孙,穿戴盔甲,手中利器明亮,中央站在最高处的,便是那个作乱的猴子,已是拨了三藏的衣物,也穿戴着盔甲,妖气冲天,快要遮蔽了日头去。

八戒心中隐隐道了声不好,他也是怒气难捱之时,却见了那猴子仿佛丧失平日理智,如今模样更像是昔日大闹天宫般,不折不扣便是个大妖模样,果不其然顷刻间就被猴子发觉了他隐匿在此,一条如意金箍棒高高挥起,横空劈下,劈地周围石裂树倒,他抬手交架,九齿钉耙顶着那金箍棒吃力,虎口疼痛。

猴子已是冲到了他面前,望着他时如同望着一个死人。

“啧,天蓬元帅。”

猴子声音凉薄极了,带着漫不经心的嘲笑与杀意,下一棒又是当头砸来。

千万里云海之外,普陀云洞,落伽山前,林中池底精怪感闻妖气,一时动乱,木叉前去查看究竟发生何事,却在山前看到了从云端跳下来的那三藏大徒弟。

他将那猴子领到了观音座前,还未立定,就听那猴子开口便道,

“菩萨,爷爷体内仿佛生出了个妖怪。”

木叉险先平地摔了个跤,强硬维持了镇定神色,心中掐算了几笔,想着大抵是过了子母河的劫,卦上显示有惊无险,难不成真生了下来。

观世音也是知那子母河,他没有应话,示意猴子继续往下说。

“那妖怪黄昏而孕,半夜而生,同爷爷长得一模一样,却杀意十足,先杀了一群匪人,再是于和尚前杀了一老头,逃窜至花果山去了。”

观音听罢,抬了抬眼,望着猴子道,

“那你便来了此处?受的了这般气,倒是不像你了。”

“爷爷毕竟入了那和尚门,也懂得些分寸,怕是和尚误会我,特来请观音出面。”

“请我去解释一二?”

“正是,怕那妖怪扮作爷爷,离间了我与那和尚情感。”

木叉倒是从未见过这齐天大圣与三藏法师如此师徒情深,若换成以前,十几条金箍棒都要砸上去了,哪管三藏法师如何看他,如何想他,在一旁耐不住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