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缘分这个东西真是很奇妙,尤其孽缘,你越不想碰上的人越躲不开,叶蓁觉得自己跟乌龙相亲男就是孽缘,第一回碰上算凑巧,这第二回又碰上了,还是同一间咖啡厅,怎么就这么巧,两次相亲都在这里,叶蓁想着回去真得去拜拜了,最近太倒霉了。

叶蓁一进来就看到了窗边儿相亲男,连位子都没变,想忽视都难,而且今儿咖啡厅的生意尤其惨淡,从前到后一共就三桌,除了相亲男,剩下两桌一个是成双成对的,一个跟相亲男一样也是单着的。

不用猜这个单着的肯定就是来跟自己相亲的,就怕人家不知道他在检察院工作一样,还穿着检察院的制服呢,叶蓁粗略瞄了一眼,没仔细端详,心里就琢磨怎么避开乌龙相亲男了。

她做贼似的把包包举高,遮在头一侧,绕着柱子溜着边儿鬼鬼祟祟的走了过去,好在这回的位子离着远,到位子上急忙往里坐了坐,坐下后往那边瞄了一眼,见乌龙相亲男没往自己这边看,才松了口气。

刚松口气就听对面男的说话了:“你是叶小姐?”

叶蓁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诡异,掩饰的咳嗽了一声:“你是纪建?”刚小姨跟她说名字的时候,她就乐了半天,这名儿倒是起的对岔子,检察院的叫纪检,她小姨也笑了:“你爸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乐了,不过人家不是检查的检,是建设的建。”

这会儿叶蓁想起来还想笑,两人互相介绍完,就开始冷场了,叶蓁是心不在肝儿上,一个劲儿往那边瞅,就怕乌龙相亲男看见自己,昨儿可撞了他的豪车,他要是让自己赔钱怎么办,这会儿叶蓁可清醒了,让她自己掏腰包还不疼死她。

大约觉察出她心不在焉,对面的纪建开始找话题:“ 介绍人说你是聋哑学校教手语的老师,手语是不是就是新闻联播下面比划的那个,看着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叶蓁回过神来看着他:“不是有意思可以娱乐的东西,对于聋哑人来说手语就是语言,是他们必须具备的一向生存技能,如果能说话能听见,我想他们也不愿意用手语来交流表达。”

“对,对不起,我不大会说话。”纪建明显有些窘迫,叶蓁发现他的脸都红了,也有点不好意思,人家其实也不过就说了一句挺有意思的,她就冲了他这么多话,其实纪建的理解是大多人的想法,对于一个健全的人来说,根本无法理解聋哑残障的痛苦,明明看得到这个世界,却听不见声音,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用手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她教了很多聋哑孩子,有时候看着她们望着自己,她能深刻体会到,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向往跟渴求,上帝对这些孩子太残酷了,她们不是因为有意思才学手语,是为了生存,但自己不该苛求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样了解这些,毕竟别人不是自己,没有这么直接的感受。

想到此,她由衷的说了声:“抱歉。”纪建急忙说:“没关系,是我说错话。”叶蓁真不能理解像纪建这种动不动就脸红的老实头,怎么在检察院工作的:“你是检察官?”

纪建脸更红了:“不,我,我是后勤部的。”

然后继续冷场,叶蓁打老早就觉得,这种硬往上凑乎的相亲纯粹就是受罪,两个明明认识都不认识的男女,拉到一起就要谈婚论嫁,跟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也差不多少,要是遇上个健谈自来熟的还好,碰上纪建这样的,简直就是凌迟,慢刀子割肉,还不如昨儿的娘炮呢,三言两语就能解决,还能把责任都推给男方,老爹哪儿也好交差,眼前这位就难了。

两人明明没话儿,还非坐在这儿大眼瞪小眼,叶蓁是坚决不能先走,昨儿的相亲黄了,老爹放过自己,是自己运气好,今儿要是再黄了,估摸老爹能叨叨她一个月,一想到老爹的无敌紧箍咒,叶蓁宁可坐在这儿跟纪建大眼瞪小眼。

不过貌似纪建有点不对头,刚还拼命找话题,这会儿倒是不说话了,不仅不说话,脑袋还耷拉了,低着头不知道琢磨什么呢,叶蓁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变成黑山老妖了,不然他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两人对着沉默了有五分钟,叶蓁没心思猜纪建了,因为余光看见那边的乌龙相亲男站了起来,叶蓁急忙低下头,脑袋几乎碰到了桌子,拿过包包挡住自己的脸,心里不停念叨:“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