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岳景明搭着一条毛巾,穿着背心短裤往外走。码头那里每到傍晚都聚满了人,天气热的时候,这条溪流,既是澡堂又是泳池。上流洗菜,下一段洗衣服。男青年岳景明每天都要去游几圈才会回来。

家里男性都是在溪里洗澡,因为现在镇上没有安装自来水,平时用水都是从溪里挑回来的。

但是家里其他的女性,就只能窝在二楼拿个脸盆,往身上擦澡。

汀兰感叹,对于已经习惯了现代卫生间的设施齐备,现在这种马桶上方便,拿脸盆擦澡的生活,滋味真是难言啊。

八月末的天气已凉爽起来,夜晚的小镇,家家户户忙活完一天的活计,端着竹椅、凳子围着一起聊天、下棋。孩子们穿着背心小短裤四处乱跑。

汀兰一出来就遭到一群热心邻居的慰问。

“阿兰,怎么这么不小心,现在头还疼不?”

“爱华,你明天去大铁那里买副猪脑给孩子补补。”

“阿兰真是越大越好看了,你瞅瞅这小脸。幸好磕的是后脑勺,要是额头脸划了一点,你爸妈都要后悔死。”

“岳会计家三个孩子长的都好,景明一个男孩子都那么白净。爱华,你家景明要说对象了吧?”

……

汀兰仰望星空,月明星稀,凉风轻拂,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

第二天一早,被岳春和一脚踢在肚子上踹醒了。

汀兰茫然的环顾四周,看着白底碎花的挂帘隔开了两个空间。

身下是一张一米二褪漆的木床,旁边一张书桌,上面有圆镜子、梳子、一块蛤蜊油、笔筒、一些散落的书本。对面是一个三层木柜,放一些衣服和杂物。挂帘另一面是这家男孩子岳景明的空间,也是一张木床,一张书桌,墙上多了一张雷锋同志的宣传画。

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独立的空间,一开始以为自己肯定难以入眠,谁知这两个晚上都是沾床就睡。难道是头受过撞击后,没有完全恢复过来。或者自己真的是没心没肺?

汀兰从床上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桌上的镜子,鼓气勇气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这张陌生的漂亮脸庞。

很漂亮,秀眉俊目,鼻梁高挺,皮肤白晳。但是第一天照镜头子还是被狠狠吓了一跳,恐怖电影里,路过镜子或反光的地方时,里面映照出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脸庞时那种惊吓。

“一大早就照镜子,真臭美!”岳春和这会儿也醒来了。

穿好衣服下楼,家里的两个大人都已经起床了,李爱华做了五碗咸菜汤粉干端上桌后,就开嗓了:“都这个点了,怎么没人起床早饭都烧好上桌了,快下来吃吧。”

喊完不放心,又啪啪上楼了,“阿明,快起床,上班要迟到啦。”

“唔妈,早饭能不能换个花样,不要整天汤粉汤面的。”岳春和挑着一根粉干又放下道。

“那你想吃什么?”李爱华随意问道。

“包子什么的也好啊,要不你给我钱,我自己去外面吃。”岳春和满眼希翼。

“想什么呢,家里不吃到外面扔钱,以后等你自己赚钱了随便你上哪吃。”

事实上早饭汀兰也不喜欢,她把咸菜和葱拨开,挑粉干吃。

“阿兰一直不喜欢小葱,她那一碗你怎么又放了葱?”岳良友对李爱华道。

“单独留出一碗多麻烦,不喜欢挑了不要就是。”李爱华皱眉道。

“我吃饱先走了。”岳景明呼啦两口吃好了早饭,抹了一下嘴就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