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夕阳晚照。

一束橘黄的光晕照射进来,透过木制窗格,撒在青石铺砌的水磨地板上,宽敞的室内摇曳着几株花卉,伸展枝叶,红绿相衬,景致颇为清幽。

韩虎神色如常,收拾着自己的床榻,对面的邢乐则是双臂抱胸,倚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韩虎纤细的背影,眼中满是戏谑之色。

“喂!不是说你的去留不由我一个楚人决定吗?那阁下何以至此啊?”

韩虎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这少年脸上的表情,该是何等的志得意满。

对付这种少年,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搭理他,一旦他觉得无趣了,自然会消停下来。

是以韩虎置若为未闻,依旧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自己的床榻,这副慢条斯理的样子让邢乐备受打击,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无比郁闷。

“喂,本公子跟你说话呢!”邢乐看着韩虎一副孤傲的样子,恨的牙痒痒,尤其是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实在可恶极了!

不就一个平民学子嘛!拽什么啊?

韩虎收拾好自己的床榻之后,方才转过身来,看着对面的邢乐。

从韩虎的视角看去,对面的少年身材欣长,如墨的发丝用发带束起,双肩窄而匀称,衬出修长的脖颈,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腰间紧紧系着一条宽大的衣带,上面带着楚国独有的鱼龙纹,衣摆下露出黑色的绔裤,裤腿扎入长筒鹿皮靴子中,束缚的窄而贴身,勾勒出完美的弧线,衬的他一双修长的大腿结实有力,腿型笔直且健美。

再看他的容貌,剑眉入鬓,双眸明亮清澈,鼻梁高挺,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一举一动都带着洒脱不羁的韵味,当的上是翩翩美少年,佳色世上稀。

这样一位俊美少年,即使先前举动有些失礼,也很难让人生出厌恶之感。

韩虎也不得不承认,贵族子弟,尤其是如邢氏这般大贵族,族人广纳美人,血脉经过一代代的优化,生出的子孙少有相貌不端者,如邢乐这般的美少年更是屡见不鲜。

不过,即使是邢乐,也就和之前的韩虎不分轩轾,如今韩虎经过洗髓之后,肌肤如玉,眉目如画,比之先前更加秀美,邢乐虽然俊美,但和韩虎相比,还是逊色了不少。

想起之前魏苏来找自己,眼中那暧昧的眼神,还有那一副你也不吃亏的表情,韩虎心中郁闷,在家里好好的,谁愿意来这里?身上有这么多秘密,白鹿宫人多眼杂,以后还如何修炼?若不是如今还没有脱离魏国的底气,韩虎真想一走了之。

这么想着,对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韩虎看着对面邢乐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怎么,是不是沉迷于本公子的美貌而无法自拔了?”邢乐看着韩虎打量着自己,嘴角一翘,饶有兴趣的说道。

对于这个比自己还要俊美的少年,邢乐心生嫉妒之余,也生出了几分调戏的恶趣味,将这美少年逗弄的害羞气恼,偏偏对他无可奈何,也是一种成就。

韩虎对于邢乐的恶趣味视而不见,上前一步,认真的看着邢乐,缓缓说道:“远来是客,在下身为白鹿宫学子,当为楚地贵客尽地主之谊,相逢既是有缘,你我二人日后共处,即不为挚友,切莫为仇寇!”

说着,韩虎诚挚的看着邢乐,以手相执,行云流水,道:“在下韩虎,见过兄台。”

“呃?”对于韩虎这番表示,邢乐一时没反应过来。看韩虎之前的表现,还以为要和他冷眼相对到底呢!

不过看韩虎说的诚恳,神态也不见惺惺作态,邢乐态度略有松动,但还是不改矜高,仰头望着不存在的天空,很高傲的说道:“免了!本公子何等身份,岂会跟你一个小小学子一般见识!”

“那就多谢公子宽宏大量了!”韩虎看着邢乐,目光略微逡巡,随后突然一笑,随后转身坐在榻上,拿起一卷书册翻看起来。

邢乐看着韩虎这副样子,眼中露出一副算你识趣的眼神,鼻中轻轻哼出一声,迈动着一双长长的腿,也坐在塌边,随后拿起榻上一柄楚地制式的带鞘长剑,颇为爱惜的用锦帕细细擦拭着,看上去很爱惜这柄剑。

韩虎正凝神阅览着竹简上的篆文,突然就听到铿锵一声,一道寒光弥漫在室内,晃得韩虎眼睛微微一眯,随后才看到邢乐手中长剑剑刃之上散发出的冷冽锋芒。

“如何?此剑可利否?”对面的邢乐不无自矜之色,像是孩子展示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傲然说道。

韩虎随意一瞥,就知道这是一柄贵族佩剑,光是剑鞘上镶嵌的珠玉宝石就能晃花了眼,更别说还有剑脊之上铭刻的金文。

如今天下,凡是名剑,必会承袭古剑遗风,在剑脊之上铭刻古金文,而在吴楚之地,若是有铸剑师对自己所铸之剑颇为自信,也可在上面铭刻金文。

但同时,这一做法也意味着这柄剑随时都可能被其他名剑挑战试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