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宋青禾似乎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出生于普通农村家庭的她,并没有接受多么好的教育。偶然跟苏河相遇,也是凭着温柔顺从俘获了他的心,与之结为连理。

婚后,宋青禾又安安心心的在家带孩子,完全与社会脱节,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她这辈子,将所有希望都寄放在了苏河身上。无论做什么,都是以他为先。也正是这原因,她从前才会按照苏河的吩咐,对苏樱不理不睬。

苏河死后,宋青禾头上的天顿时塌陷了下来,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未来到底该怎样生活。因而,就算是被宋青松一家赶回乡下,她虽然有点失落,却也没有半句怨言。

对于沈从安,宋青禾的确是感激的。可她却将这份恩情算在了苏樱头上,让苏樱帮她偿还。现在生活好不容易缓过了劲来,宋青禾就理所应当的开始护着娘家人了。

就算宋青松当初在她落魄时没有帮忙,宋青禾也能理解。因为弟弟成家后,便有了自己的家庭,说话做事都该顾着他的小家。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但她却没想过,女儿长大后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她也有自己的幸运与不幸,也有自己的为难和踟蹰。

宋青禾仍然保持着老旧的思想,觉得女儿就像小时候那般,就算挨了她一巴掌,也不会记仇,过一会儿就好。可眼下苏樱的反应,实在超出她的预料太多了。

原以为,自个儿都质问了,苏樱当然会好言好语的解释着。然后自己又是一顿教育,她心甘情愿的提出帮忙,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

然,现在的苏樱于宋青禾而言更像一个陌生人。她眼睛里的平静,就像被大风吹平了的湖面,完全没有半点涟漪。

虽然这样的苏樱,让宋青禾有些不适应。可到底是自个儿的女儿,难不成她还能翻出什么波浪来?

想着,宋青禾不禁皱了皱眉,低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偏袒你舅舅了?难道我和你表妹还会冤枉你吗?”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苏樱忽然觉得有些委屈,鼻息间不自觉的便翻涌起了一股酸意来:“我只是觉得,您在给我定罪前,至少该问问我的。”

听到这话,宋雅静很合时宜的抱着宋青禾的肩膀,再次哭出了声:“姑妈,我也是太着急了,担心我爸在监狱里受苦,才,才会找到你这里来……”

这话,就像一捧强烈的硫酸,直愣愣的泼在宋青禾心上,将她好不容易生出的那点愧疚压了下去。

迅速调整好情绪,宋青禾冷着一张脸看向苏樱:“不管你舅舅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你都必须把这件事给我解决好。苏樱,你记住,那是你舅舅。”

“您觉得,我一个长期待业在家的家庭主妇,能解决这样大的问题吗?”苏樱的脾气也上来了,就连口吻中都染上了点清冷:“您就算向我施压,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表姐,我没想要逼你的。”宋雅静再次站了出来,可怜兮兮的问:“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亦埃问问情况吧?你们关系这么好,你开口了,他肯定不会拒绝的。”

“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应该更好才对。”苏樱毫不客气的戳破宋雅静的假面:“毕竟在成为他继母前,你们也是有过一段韵事的。就算是念着旧情,他也会给你面子。”

说完,便转身朝向大门,低声说:“妈,既然你让我做的事我做不了,我也就不打扰你和你侄女叙旧了。”

之后,便推门大步离开,好似没有半点留恋……

可才刚往前走了两百米,苏樱便忍不住蹲在路边大哭了起来。就算一早便知道了结果,可她心里却还是怀了一丁点的期待。

她想,自己的母亲会不会是有一丁点相信自己,理解自己的?毕竟,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啊!可事实证明,希望这东西,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失败者的臆想。除了一次又一次的用来自我麻痹,再没有多余的作用。

这一刻的苏樱,感觉自己就像是个被世界抛弃的孤儿那般,再没了继续生活的动力,前进的方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继续或者还有什么意思?一个连亲情都留不住的人,真的还有生活下去的必要吗?

就在她万念俱灰的时候,手机铃声却叫嚣了起来。苏樱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来电显示,便匆匆按下了接听键。

很快,电话那端便传来了一道还算陌生的中年女声:“苏小姐,我是沈先生别墅里的佣人。小少爷今天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高烧,现在正在医院,您要来看看吗?”

“高烧?”苏樱猛然从地上站起来,突如其来的站立让她脑子有点发晕:“怎么会突然高烧?”

“暂时还不清楚,您要是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吧。”

“我马上过来,你把地址发给我。”苏樱说完,再没了悲伤的时间,急匆匆的就往医院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