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是朱元璋,咱是一个由草根布衣成长为一代帝王的传奇,既然如此,咱的故事当然就要从头讲起,也就是从草根讲起。

咱是一个草根,简单点说,就是一个贫穷的小百姓,而且还是艰苦贫穷到了极致的那种。

当时残暴不仁的元朝统治者定下的规矩,将全国的百姓分为四等: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很不巧,咱就是南人,是那种被上等人打死都不用偿命的卑微物种。然而,这还只是其一。

咱说过,咱是出生在一个草根家庭,特别是在咱出生的那时候,咱的家庭甚至连草根贫民也都算不上了。

因为当时闹了饥荒,元朝也走到了腐朽的末路,政治腐败,经济凋零,民不聊生,就连那些自认为是上等人的蒙古人尚且艰难度日,更何况是咱这样最下等的南人。

再扒出咱的祖宗们瞧瞧,尽可能往上的追溯,居然连一个九品芝麻官都没有出过,可以说是祖坟上从来就没有冒过青烟,妥妥的贫农世家。

尤其是到了咱祖父、父亲这几代,还成了拖欠税款者,没办法,苛捐杂税太过恐怖,除去一些算是合法的税款,什么过年钱、常例钱、公事钱……简直是多的骇人听闻。

所以,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从咱曾祖父这一代开始,咱老朱家就开始背井离乡,到处躲债,熬日子。

到了咱父亲这一代,咱老朱家终于在淮河流域一代实现了全族多年的梦乡,终于如愿以偿的当上了佃户,在太平乡的孤庄给地主刘德种地,虽然仍旧艰苦难言,却多少算是能勉强糊口,

但是属于咱爹和咱娘的好日子没能过多久,就结束了——我的哥哥姐姐们一个个走出了人世。

直到咱同样从咱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咱爹在一阵癫狂的大笑中彻底绝望了。

不错,就是绝望。

在那个朝不虑夕,饥饿的危机随时可能夺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的时代,昨天还与你说笑着的伙伴,或许明天后天就会被活活饿死,然后衣不遮体的躺倒在冰冷而同样枯涩的泥土之上。

你不用奇怪,这就是事实。

就像是咱爹,其实在心中,咱也知道,如同这天下的所有父亲一般,在自己的儿子诞生的消息传到他的耳边的那一刻,也绝对是欣喜若狂的。

可是欣喜之后,人还是要生活,而要生活,就要维持最基本的肚皮,就是要填肚子,填饱不填饱无所谓,若是空的久了,肯定是难逃死亡的厄运。

咱爹在冷静下来之后同样是考虑到了这一茬,原本的喜悦立马被一盆冷水径直浇灌而下。

人多,就意味着要吃饭的嘴巴多,本来,按照咱老朱家当时的情况,除去咱还没有出生,一家子已经有五个张口吃饭的,本就艰苦到了极致,吃了上顿没下顿,从大人到小孩,个个面黄肌瘦,眼看着也快维持不下去了。

如今在加上咱的出生,真是彻底的叫咱爹慌乱了,六张嘴巴吃饭,完全的超出了咱爹能够想象的极限。

要知道在那个年月,可绝对不是你种多少粮食你就可以吃到多少粮食的,甚至可以说,农民们亲手种下去的粮食,他们自己却从没就没那个福气尝过。

而你也不用指望咱爹那样的大老粗、底层贫农,能有些什么别的想法,后来咱大哥告诉咱,当时咱爹差点疯掉,在得知咱的出生后,一阵大笑就在半途中冲回了家。

却不是乡亲们以为的欣喜若狂,而是怒发冲冠加无限的悲痛和感慨,咱爹当时就将咱从咱娘手中一把抢夺过来,然后高高的举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