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彬长老并没有否认咱的话语,反而是赞同的点头,并没有介意咱说的那一类和尚正是和他本质相同之人。

他接着深入问道:“徒儿,那么你是怎么看待你的这些师兄的?”

见高彬长老望来的目光中带着鼓励,咱也没有顾忌什么,就着自己心中的想法老实道:

“师父,咱们是出家人是和尚,本应该六根清净,遵守戒律,好好侍奉佛祖,追求佛法道理。可是一些师兄们却表里不一,私下里干出些很多让人不耻的事情。”

咱回想起当日所见,继续道:“比如说七戒师兄,看似是皇觉寺里的和尚,可是私下里居然还有妻室小妾,甚至还育有儿女。再比如三法师兄,隔三差五总会下山门去花天酒地。再有戒嗔师兄,弟子经常从他僧舍中打扫出大量的骨头来,肯定是偷偷吃过肉食。”

“师父,咱就想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了?如今的和尚都是这样侍奉佛祖的吗?”

咱越说越觉得气愤不已,“大师兄看似对人最为和气,像是个实在人,但是咱没想到的是,他私底下居然放印子钱。精瘦的二师兄是咱寺里的都监,看起来刚正不阿,但实际上却处处私情,经常给其他师兄们一些小恩小惠,拉帮结派。四师兄咱也远远的瞧过几眼,擅长接人待物,是寺里的知客,却八面玲珑,处事圆滑,欺上媚下。还有戒嗔师兄这样的小僧,只是待在寺里混日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而已。”

“哈哈,你这猴儿倒是心思缜密,才入寺不到两月,竟是将你的这几位师兄瞧了个明白啊!”高彬长老大笑起来。

可是笑完,高彬又望着咱道:“看你说的义愤填膺,像是有些道理的样子,我且问你,你说你的师兄们为僧不正,那么徒儿来到这皇觉寺又是为了什么?”

“咱?”咱愣了愣,如实回答道:“弟子不敢隐瞒师父,咱来皇觉寺落发出家,是因为丧了父母,孤苦伶仃,实在是没法儿再活下去了。”

“那也可以说你来出家也只是为了混上一口饭吃?”高彬长老笑意更浓。

咱面色一滞,说不出话来,因为事实确实就像高彬长老所说的那样。

咱既然可以为了混一口饭吃而出家,那么那些花天酒地,私有妻室的师兄们又有什么错呢?以五十步笑百步么?咱忽然因为咱之前说出的话而感觉到有些羞愧起来。

高彬长老意味深长道:“徒儿啊,世事难料,人心更难度测,你可不能一头钻进了死胡同,只是观察别人的错误,而不知道反省自己呀!”

“师父!”

“罢了罢了,与你说这些大道理还为时尚早,为师只问你,方才在戒律堂中,为师虽然为你开脱,却仍然将你派去最穷困的淮西地区化缘。那就没了在寺中的安逸,你可是心有怨言?”

“弟子不敢。”咱连忙摇头,“师父所做自然有师父的用意,弟子听从吩咐就是了。”

高彬长老欣慰笑道:“你倒是机灵有度,善揣人心。不过你且放心,为师自然不会害你,此去淮西,还有入寺前让你做使役僧人,都是为了磨炼你的心性。因为这人心啊,那是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没有非凡的心智,就决计难以成就大业,你可知晓?”

咱恭敬道:“弟子记住了。”

“不,仅仅是记住了,还远远不够,你必须要真正的了解为师的这番话,而这也是我将你派出去的真正用意。”

高彬长老语重心长,“另外,派你出去化缘也是迫不得已,如今天下越发的乱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皇觉寺也受到了莫大的波及,寺庙里的佃户都已经逃的逃跑的跑了,剩下的即使还在种地,也收入甚微,收债、加租,根本就无济于事,寺里的口粮已经不足以养活你还有你的师兄们了。”

“师父,你的意思是师兄他们也要出去化缘?”咱惊愕道。

高彬长老苦笑道:“若是他们不想被活活饿死,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