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喜还留在髻山。他不能走,他无法走。他更没有地方走。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由于山体的摇动,断石缝隙明显地多起来。现在,面前的这个髻山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祸兮福之所依。由于山石的断裂,隐逸在山体内部的德念也从其中冒了出来,聚集在憨喜的周围。如此多的德念,憨喜闻所未闻,不禁大口大口地吞吸起来。

那些德念,进入憨喜的肺腑,充盈着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气球,充满了气体,使他不由自主地飘移起来。就算有时候身体随着山崩的冲击力量而倾斜,也如同水上的蓬蓬车,颠簸一下子,然后又安然无恙。

嘿哈!嘿哈哈!哈哈!

刚才,憨喜还担心自己逃不过这场山崩之劫难,现在看来,根本就没什么事嘛。所谓禁也,也没什么可怕。

只是,在这混乱之中,要想再分出身心,找到腾杼云,已不太可能。那片柏树林已经不见了,那个高岗也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腾杼云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憨喜一想到这一层面,内心里立刻揪起来一个疙瘩。

就在憨喜在山髻之上,左躲右闪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三声呼啸。那声音,尖啸有力,足可以把天空撕开一个口子。

紧接着,是一声洪钟般的声音,自天际划过:“年轻人,你在玩蓬蓬车吗?”

有人?难道在这样的一场劫难中,还有人过来,那么他又是谁?

憨喜这才抬起头,向上一看。果然,在他的前边,有三个庞大的身形。那身形大得,似乎顶天立地。

“你们看,我是在玩蓬蓬车吗?”憨喜气不打一处来。

这几个家伙不仅见死不救,说话还这么难听,真是气死个人。

他才不管他们是谁,就算是仙神又能怎样,他又没招他们惹他们。

“什么?你没招我们惹我们?”其中,立于中间的一位老妪说道。

我靠,她竟然能听到他内心里说的话。不对,是读心术。他会读心术?

此时此刻,憨喜看过的那些网络书又派上了用场。

“哎,不敢胡说,我可没说,什么都没说。”

“年轻人,你说与没说,都不重要,事实上,你已经做了。”

“做了,我做什么了?”憨喜不解。

“年轻人,你是不是将腾薛公主带到了髻山山脉。”

“腾薛公主是谁?”

“少废话,就是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女孩,腾杼云。”

哦!腾薛公主?腾杼云?

“慢着——”憨喜突然伸出手臂,指着眼前的老妪。“她可没说她是腾薛公主。”

与此同时,憨喜在心里快速地捋着一连串的疑问——

腾杼云是腾薛公主,既是公主,就不是一般的人家。哦,她说过她有一个古香师太,难道,他前边的这位老妪就是?

不过师太都是那种满头白女,又老又古怪的,甚至还有某种绝世神功的那种。可是,眼前的这位古香师太,看上去没一点师太的模样,比腾杼云的年纪也大不了多少嘛。至少可以称之为风流贵妇的那种,其丰韵之态令人陡然心动。

古香师太已经不耐烦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尤憨喜。”

“尤憨喜是吧?现在就跟我们走。”

古香师太伸出一只利爪一样的手指,看上去那手指又细又长,还特别有力。抓住憨喜,拎了起来。

这种情况,憨喜只有在读大人国、小人国的时候才有过体验。只不过那时候只是心理体验,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真体验啊。

“喂,喂,死老太太,”憨喜喊叫道。“你这是干什么,跟你们去哪里。”

“你敢骂我死老太太,在习儒修行界,还是第一个当面骂我的人,不简单!”

“骂你还用商量,我又不是习儒修行界里的人。”

“去!把腾薛公主找回来。”

“找腾薛公主?我也在想啊。”憨喜说道。“——不过,先放下来再说啊,你看你老是这样提溜着算什么。”

古香师太一松手,憨喜就像一颗大南瓜,从腾蔓上掉下来,摔得他屁股蛋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