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喜回来了!”

这一消息很快在善恶园传开了。

连冲两禁,而且是狠禁这样难以攻克的禁地,这个成绩足以令善恶园的儒生们为之疯狂。就像一位获得众多荣誉的海归,大家都想在第一时间瞧一瞧这位充满了光环的儒者。

还没等憨喜赶到善恶园,““合一绺””的牌坊下面,已经聚集了一大批儒生。他们左顾右盼,不亚于上次争望秦始皇,充满了好奇。

“看,他来了。”憨喜一脚踏上善恶园地界,发觉气氛明显的不一样。

“他就是憨喜?还以为三头六臂呢。”

“听说还是个洗砚的!”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憨喜当然听得一清二楚,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因为他认为,他和他们就不是一路人。他们是修行者,而他,只是一位求医问药的患者。一个患者,跟这些还未走出医学院的实习生较什么劲。

再说现在,如果从修行的角度讲,他都已经是儒侠级的儒者了。论资历,论绩效,他都在他们之上,甚至是一位强者了。一位强者往弱者面前一站,本身就是一种姿态。

憨喜头也不抬,直接从牌坊下边走过。

“走了?”大家唏嘘。

“野鸭子也敢在天鹅湖扇乎翅膀子!”

憨喜听得出来,他们其实是在嫉妒他。文人相轻,也没什么奇怪的。

他径直往前走,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骚动,回头一看,原来是腾杼云从山下追上来了。有人认出了腾杼云,大声叫道:“那不是陆执事的未婚妻吗,她怎么跟憨喜搅合在一起了。”

善于传播小道消息的,很快跑回儒生广场,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而且故意让董大听到。

董大不动声色地将这个消息收进自己的耳朵里,然后找个借口来到南宫殿,把那消息从耳朵里揪出来,交给陆羽书。

陆羽书一听,脸都扭曲了。

腾杼云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而且是和憨喜一起回来的。那么火头生和阿休呢,火头生和阿休去哪了,她怎么一个人回来的。陆羽书决定去找憨喜,当面质问他。

憨喜一到善恶园,就重置了尤柬的密码,将自己关进子我斋。这几个月的奔波,太过劳累。他先吃了一粒秋实丹,让自己补充一些能量,然后在一块青石板上安安稳稳地睡去。这一觉就是三天三夜。

三天三夜中,憨喜的德念虽然停滞,他的德识却一刻也没有停止。尽管此时此刻,他的德识很小,小的像一眼清泉。但那是一眼汩汩流淌的清泉,连接着山川大地,永不止息。

现在,子我斋内,积攒了大量的德念,就像浓浓的白雾一样,充满了整个斋堂。憨喜静静地躺在那里,所有的德念都在通过他的七窍,进入他的肺腑。他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像一节竹笋,吐露着新鲜的叶片。

子我斋外,陆羽书已经叫骂了两天一夜。子我斋被憨喜重置了尤柬,任凭他怎样踢怎样踹,怎样叫骂怎样埋汰,憨喜就是醒不来。

陆羽书身后,众多儒生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是看热闹的,还是陆羽书叫来的声援团,谁也不知道。反正异常热闹。就算儒生广场上,每月一次的儒训的日子,也不过如此。但那时多严肃,那像现在自由散漫,无拘无束。

等到腾杼云赶过来的时候,陆羽书还在不停地叫骂。

腾杼云揪住陆羽书的耳朵,说你这样有意思吗,这都一两天了,我都不好意思过来,你还没完没了是吧。你还是一位执事吗,还怎么为人师表,给众多儒生做出一个榜样。

陆羽书让腾杼云一席话说得反倒是他的不是了。

他把腾杼云拉到一边,追问:“你不好好呆在神仙办事处,跑回来干什么。”

腾杼云对陆羽书说不放心你呢。

陆羽书一听,撇一撇嘴,说你不放心我啊还是不放心憨喜。他哪一点好,值得你三番两次为他奔走呼告吗。

众多儒生都呵呵地笑起来。陆羽书回头警告性地扫视了一圈,大家立刻屏住笑容,不作声了。

腾杼云瞪着陆羽书,道:“他是没什么赢人的,但他真实。”

腾杼云一拧脖子,离开了人群。众多儒生望着腾杼云的背影,痴痴地,和陆羽书同样不能理解。

“陆执事,咱们还骂吗?”

“骂你个头,撤!”

陆羽书原本是做做样子给腾杼云看的,腾杼云现在不领情,他还有必要继续做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