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霖有苦难言,有一回便忍不住在咨议局的茶话会上向唐糖叹了一番苦经。

唐糖这几年专做这些“有影响力的旧土著”的工作,对这些人的想法很是了解。她做得工作,除了要让他们“安心合作”,还要引导他们去“接受新事物”。

如何接受新事物呢?无非是参观,对比新旧社会两重天。这是传统做法,颇为行之有效的;但是对于元老院来说,这还不够,不但要他们“心服”,还要把这些“旧人”融合。而融合的最佳的方式就是让他们参与实业。

办实业,必然会涉及到新的技术、新的思想、新的商业模式,而办实业的巨大利益,又是人性难以抗拒的。这些年元老院使用这种手段,屡试不爽。把愈来愈多的“有影响力的土著”绑上了战车。

原本因为刘大霖的本性淡泊,所以这套手段并没有起什么作用。但是唐糖从刘进士的烦恼中敏锐的抓住了机会,便建议他开办一家旅社。

“开客栈?”刘进士一时间有些糊涂了,这和开客栈有什么关系?

“您想,开了客栈,这些远客来了,您老都把他们安顿在客栈,您老和家人也不用时时刻刻招呼相陪,家中落一个清静。这是其一。”

这其一便吸引了刘大霖,

“其二呢,亲朋故旧总也要有个亲疏,若是不分远近,一概招待,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甚至几个月的。谁家也不是有金山银山……”

这话可说到刘大霖心坎里了。刘进士虽然不管家,但是从夫人的眉毛越来越靠近就看得出家计不易。而且夫人也多次抱怨这亲朋故旧“叨扰”的问题了。

“姑娘说得是,只是他们千里迢迢过来,我不留宿在家中也就罢了,若是还要他们自费住店,这多少,多少……”刘进士还是抹不开面子。

“这有何难。”唐糖笑道,“您现在是来得都是客,您老那些亲朋故旧还不把您当肥羊,死命的薅羊毛?有了客栈,您就可以订个规矩出来……”

“薅羊毛?”刘大霖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词,觉得很有意思,再一想也颇为贴切生动。

“什么规矩呢?”

“把客人分成三类。第一类:至亲密友住店,有几人招待几人,所有费用都由府上结算。”

刘大霖不由地点了点头。

“第二类,只限免费招待一主一仆,其他人全部自费食宿;最后一类,住店费用自理,但是给八折优惠。您老还可以做出规定:招待以多少日为限,超过期限的,一切费用自理。不然有的人来了,一住就就是一两个月的……”

刘大霖心想这的确是个好法子。自己过去怎么没想到呢?!

“法子倒是个好法子,可是这客栈……”刘大霖两手一摊,“家里虽有几个积蓄,可是要办个客栈不是简单事,土地、房子还有谁来经办……”

“客栈这事,只要您老想办,我这里自然鼎立相助。”唐糖趁热打铁,“元老院的信用,您老还信不过吗?”

元老院的信用他自然信得过。刘大霖回去琢磨了两天,决定“开!”

说开自然容易,但是钱和地都没有。唐糖早就为他预备好了方案。以刘家名下的土地为抵押,向德隆临高分行申请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