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三思索片刻,道:“若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这银子的戳记,我是头回见。”

于三说他自打做了这行生意,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戳记。不仅广州城里,连带着外地的大地方的倾销行的字号差不多都见识过。可是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个戳记。

“因为是头一回见,所以小的特意把银子剪开”

李子玉忽然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

这下,可把高重九和于三都吓了一跳。李子玉兴奋道:“我想起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他一把抓住高重九:“走,我们回局里去!”

高重九虽说有些懵,但是大概也知道他肯定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新线索。当即对于三道:“你这几天不要到处跑,随时有话问你!”

“我在广州有家有业的,能跑哪去。”于三道,“有事您二位随时找。”

李子玉回到局里,立刻叫来一个警员到档案室去调取案卷。不一会,一本厚厚的卷宗被送到了办公室里。

“九哥,你看这个!”李子玉把案卷递给高重九。

高重九接过一看,案卷的标签上贴着1635年南剪子巷王秀珠宅凶杀案的签条,以往的回忆瞬间涌入了心头。没错,轰动一时的“广州巫蛊案”就是从这里源头的。眼前这个李子玉也正是由南剪子巷里的一系列“奇案”发迹的。

王秀珠宅被杀案后来和“无头案”一起作为巫蛊案的一部分并案处理了。不过,巫蛊案虽然被破获, 但是真正的幕后主凶并未抓到, 杀死王秀珠的凶手也没有找到。

“这”

“你看物证那几页!”李子玉兴奋道。

高重九翻过去仔细一看,立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当时去聚丰号调查物证就是我去得。从王寡妇家搜出的银锭,就是这样的:三江茂的戳记,朱提银!”

“而且这个所谓的砷化铜或者叫药银什么的后来在抓捕邪道的时候又搜出了很多!”高重九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件事其实和巫蛊案的残党有关联!”

“没错。而且申掌柜说了,这三江茂的戳记是几十年前佛山一家被灭了门的倾销行的,这几十年根本不见流通。所以打着三江茂戳记的银子必然和此事有关。”

“那么这个被劫走银子的陈定”

“很大可能他也和此事有染--就算他是清白的,肯定也有些线索关联到他。我这就去汇报,等陈定一回来就把他拘捕。”李子玉十分肯定。

高重九这下可真有些佩服这李小哥了,幸亏他想起了这桩两年前的案子!要不然还是一头雾水!

李子玉当即去向乌项做了汇报,建议重启巫蛊案的调查工作。

“巫蛊案的调查工作,现在是由政治保卫局在负责。我们只是协助配合工作。”乌项思考片刻道,“我看,你们暂时就不要提什么巫蛊案了,先集中精力把这些银子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到底谁在铸造这些银锭,又为什么把它运进城。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既然巫蛊案不归我们管,我建议和伪币案并案调查。”李子玉继续提案,“这些药银连私钱贩子都骗过了,如果进入流通领域,恐怕会蛊惑不少平民百姓。”

乌项考虑了片刻,说:“就按照你的想法。并案处理。你们的任务照旧。调查到的线索直接向我汇报。另外,陈定的事比较复杂。没有我的书面命令之前不能抓人,只能以协助破案的名义询问,明白了吗?”

“是,科长同志!”李子玉兴奋的敬了一个礼。似乎看到在元老院的官阶表上自己又上升了一级。

从科长办公室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高兴得太早了。虽然从三江茂这个戳记上有了重大突破,但是案子依然没有具体的突破口。和高重九商量之后,决定分成几个方面着手。

一是知会私钱贩子和本地商会,注意有无“三江茂”戳记的银子出现。一经出现,要立即报告,同时设法查明来兑换和使用人的身份。

二是继续追查拍花案余党或者新的“拍花”犯罪分子流入。高重九判断自从巫蛊案之后,本地原本干这行几乎被一网打尽,余下的也大多隐匿起来,所以很可能是不清楚情况的外来者所为。

三是对广州市的各家倾销铺人员进行一次全面排查,确定这些人员目前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