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节 标准化船

张广湉闻言并不言语,范府烧砸佛道造像,毕竟是糟蹋他自家的东西,此前也有几户诗书传家的大户阖门入教,也曾烧过佛像,这也管不得他们。禅宗当年号称诃佛骂祖,也有过丹霞禅师烧佛取暖的典故,张广湉虽然袭了武职,余暇时却读了许多的禅门公案,并不像广谛和尚般对这等“谤佛”行径的大惊小怪。只是近来对这泰西教法趋奉如狂的却大半是名教中人,若真让此辈得志,将来免不了又是一场三武灭佛的法难,比起三武灭佛来,其害更大也说不得了。

他这样沉吟着,广谛和尚是迎奉人惯了的,哪看不出这位白衣“师兄”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再聒噪下去。又陪着他行了半里路,方才告别自己回了净慈寺。

张广湉回到家里,他是当地卫所世袭的武职百户官儿,但是张广湉对打仗之类的事情已经很陌生了――平日里他就是个普通的虔信佛教的儒士。

张家并不很富裕,过得是中产之家的所谓耕读传家的日子――当然他自己并不耕种,靠得是卫所属下的田地收取的租子过日子。

刚回到家中不久,还在为此事烦扰的时候,忽然门上来报:有一位福建来得黄先生求见。

“黄贞果然去了张广湉家。”赵通装作病人,小声的对着正在按着他脉的张应宸说道。

张应宸微微点头,表明他听到了。

“黄贞在张家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赵通继续汇报着,“回到客栈之后他的情绪很好,晚饭也不喝粥了。”

张应宸继续点了下头:他在黄贞心中布下的种子居然这么快就发芽了,让他自己也觉得吃惊。

他既然去找了张广湉,下面的事情不问可知:张广湉肯定会介绍去见宁波天童寺的圆和尚,圆悟即使不按照历史轨迹写下那篇《辨天初说》,也会有类似的举措。西湖的一池春水就要被吹皱起来了。

“他有要去宁波的意思吗?”

“暂时还没有。”赵通说,“不过,他要去的话我们肯定能知道――黄贞上次来杭州坐得就是栈里的轿子。这次去宁波多半还是要到我们这里来买票的。”

“嗯,你盯紧他。注意他的活动。他一但去了宁波就马上通知我。”张应宸嘴唇微动的说着话,随后开了张方子,又取了一包丹药给他,放大了声音说道:

“先吃一帖,三日后再来。”

第二天,一封电报从杭州站发往临高的对外情报局。

中心:

我已经将黄贞介绍到了张广湉那里。张多半会介绍他给天童寺圆悟和尚相识,看来好戏就要拉幕了,躬逢其盛,其乐何之!顺请大图书馆代寻福建艾儒略等人刊印的《辨学遗牍》一部,万需附有杨廷筠以教名弥格子为署的序言。

盗泉子

“哼哼,我来把弹药都准备好,不愁你们战不起来。”张应宸发完电报,心里如是想。

但是他还有事情没有解决:那位要与他“合大药”的缙绅阴魂不散。上次去和他相谈之后,尽管张应宸反复说他对“房中术”不甚了解,又教了他一些强身壮体的导引之法,但是对方不知为何似乎愈发认定了他“另有乾坤”,愈发对他恭谨,不时派人来“布施”,还请他再次前往“坐而论道”。他一直没想出有什么好办法来打发这个老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