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蚕娘子们在班上除了不断的切叶、上叶之外,还要定时巡视。发现僵蚕或者病蚕立刻用蚕筷择去,放入专用的收集桶。

清理蚕沙的工作也很繁重――不过这里清理蚕沙要比家里养蚕方便的多,王四娘家的蚕箔底部都铺有一层非常细的丝网,清理的时候只要将丝网提起来,蚕沙就会自然漏下,倒入专用的蚕沙筐就好。

蚕沙和僵病蚕统一存放在专用的屋子里,晚上再一起倾倒到厕所背后的沼气池里,通过发酵处理来杀灭病毒和细菌。出售蚕沙作为肥料也是蚕农的一项收入,但是传统养蚕对蚕沙未经严格的隔离控制和无害化处理,成为蚕病的重要传播体。

养蚕娘子们虽然受着没日没夜的辛苦,动辄得咎,但是王四娘给得待遇也提高了,每天三顿饭米饭敞开吃,天天见荤腥。每天上工前还专门要开会“激励”,凡是工作出色,指标完成的好的,前三名按比例发给额外奖金。

王四娘和丽正两个人轮班监工巡视,自己的嗓子也哑了,眼睛也红了,大家在这激烈的理气氛中拼命的工作着――推广站养得蚕很多,但是用工却少得多,全靠工作效率来提升。

村子里,也一样是忙碌紧张的气氛。沈开宝全家连着十来岁的孙儿也在内都是几日几夜没有合眼。虽然有蚕病的阴影,也不得不倒了几张“蚕箪”,但是剩下的蚕还算争气。“四眠”以后的“宝宝”第一天就吃了七担叶,个个是生青滚壮的,吃起叶来一片“沙沙”声。眼见着自家的桑叶不够用,花光积蓄买来的桑叶也快用完了。沈开宝估量着要到上簇还得三十十担叶,靠自家的能力是完全打不够了。

沈开宝和儿子大庆三庆商量,再从哪里借钱来买叶。

“咱们把地都押给他了,再要开口,拿什么押?曹老爷是不肯的了。”大庆说。

“曹老爷那里借不出还是再求镇上的王掌柜吧?”三庆说

沈开宝愁眉苦脸的说:“往年倒是可以,今年王掌柜说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江了。”

“看来还是要求曹老爷……”三庆迷迷糊糊的说道,他委实是支撑不住了,一双眼皮像有几百斤重,只想合下来。

沈开宝不说话,他想了又想,除了一个曹老爷,他还真想不出眼下谁还有能力或者有可能借钱给他的。但是这曹老爷为人精明,没有切切实实的抵押的钱他是从来不肯借得。这三十担的叶,按照现在的行情,少说也得四钱一担。

大庆说:“要么先问叶行赊来用……”

这倒是个办法,但是叶行赊叶,不但价格高,利息更是高得离谱。一想到自己的蚕茧还没收下来,已经没了许多了,沈开宝的心都焦了。

这时外边稻场上忽然人声喧闹,原来多多娘的男人用船运了十担叶路过。于是父子的谈话打断,都出去看热闹。

沈开宝有点吃惊,多多娘家他知道的,桑地比自家少得多,虽然今年只养了二张“布子”,叶也是绝对不够吃的。前几天他还看得多多娘的公公为了没钱买桑叶愁眉苦脸。怎么今天一下就筹到钱了?

他赶紧叫住多多娘的男人,问叶是哪里来得?什么行情?

“这是多多娘从沈大家里赊出来得。”他大声说道,“他家的叶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