郧素济提出要求,第一个准备去标准村看看。地图上,诸多标准村沿着南渡江和澄迈公路呈十字形分布。郧素济叫县办给他介绍一个比较进步的村,县办的规划民干部翻了翻卡片,说平神岭南方的博让村是模范村,就把他推荐到博让村去。

按照制度,县办要派通讯员,通知村长和驻村干部到县里来开会,再介绍下郧元老。可是郧素济说村干部平时工作也忙,上一次城起码半天,不值当。他平时在临高与天地会里的农夫打惯了交道,便轻车简从,换了衣服,也不乘马车,坐滑竿,打着草鞋乘船到了村边,自顾自的走进去了。四个警卫也化装成普通农人,远远的跟在后面。

从渡口到村子还有一里多地,进村的道路是土路,可是修得齐整,压得平,路面上不坑不洼,还栽了些小树,树虽然细,却也绿葱葱的,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维护。难怪县办的归化民干部说这里是“先进村”。

郧素济缓步走过去,走不多远见路边有棵大树,树下歇着个老头,身边放着副挑子,正抽烟歇息。

郧素济心里一动:自己就这么跑进村子里去,见得人必然是公家人,说得自然是门面话。听不到几句有用的。农村又是个熟人社会,贸然来个陌生人谁也不敢多说话。这老汉就在路边歇息,不是这村的也是邻村的,对博让村的情况应该知道不少。

当下从口袋里掏出烟来,走到他身边:“老人家,借个火。”

他不知道老汉是哪里人,开口说得是新话。

“中。”老汉很是爽气,将烟袋锅子递了过来,郧素济拿着烟卷凑着火点着,吸了一口。

“看你像个干部,随身也不带个澳火?”

“出门匆忙,忘带了。”郧素济听他口音是中原官话的音,不觉有三分亲近。“老人家你是河南人?”

“对咧,我是河南府人。”

郧素济知道所谓河南府就是指洛阳。当下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说:“那我和你还是半个老乡咧。我登封的。”不觉口音中也加了三分河南口音。

“您老也是河南的?”老汉言辞中果然有了几分亲近,“干啥去?”

“到那边!”

郧素济说着见他烟袋锅子里的烟已经抽光了。从口袋里掏出烟卷来:“来,抽我的。”

老汉连连摇手:“那东西可主贵了,块把流通券买一包的,我抽自个的叶子……”

郧素济忽然意识道自己的烟卷有问题,他揣在身上的是特供圣船。归化民和土著里没人抽这个的,幸亏这老汉不抽纸烟,不然立马就会发觉不对头。

“客气啥,抽就是了。”郧素济硬塞到他手里,给他点上火。

老汉抽了一口:“咦,真不孬!就是劲小。”

郧素济笑了笑,看得出对方的戒心已经松懈了不少,他趁机问道:“老人家,您也是这村里的?”

“我就是这村的。”老汉抽着烟卷,“今儿去赶会。卖了货换些油盐回来。看您老的样子是个干部?”

“我是县里来得,到博礼村去办点事。”他故意说了邻村的名字。

“原是是县里来得……”老汉慌忙要起身。

“甭客气了,咱们不兴那一套。”郧素济说,“咱两是老乡遇老乡,说几句体己话。您甭闹这个虚礼了。”

“中。”老汉连连点头,上下打量了番郧素济,“您也是前年跟首长从山东来得?”

“我啊,”郧素济含糊其辞,“可早咧,首长当初到临高我就跟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