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笑起来,从做出夜袭大崀圩的决定,压在他们心头的大石头似乎一下都落了地。连一贯扳着脸的罗奕铭都乐开了花。荜达更是觉得卸下了万斤重担一般,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阳山接下来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至少她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总算没有辜负黄元老对她的托付。

圩内焦土遍地,到处是断壁残垣,几次拉锯给这片土地带来了几乎毁灭性的结果。商户百姓离散殆尽,废墟间僵卧着匪徒的尸体,间或还有垂死的重伤员在哀号,他们不是在呼救,而是在祈求“给个痛快”。山地连的士兵拿着匕首,一个一个的送他们解脱。

被活捉的土匪们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有的人干脆光着膀子,一个个身上流着血,垂头煞气的被驱赶着集中起来。虽然地下到处是刀剑武器,却没有一个人有去捡拾起来反抗的想法。

“抓了多少俘虏?”

“还没统计出来,”阵焕说,“大概有三四百人吧。”

“有这么多?”

“要甄别了才知道。”他说,“里面有妇孺,还有一些是被掳来得百姓,一时半会我们也分不清,都扣了起来。”

“把妇孺都放了吧。”

罗奕铭赶紧道:“这可使不得,妇孺里很多都是土匪的眷属。”

阵焕点点头:“孙大彪全家都给抓住了――还自尽了几个。”

“虽说元老院说‘罪不及孥’,不过他们的亲人多年为匪,祸害百姓搜刮来得民脂民膏,他们也是享受者,所以同样有罪!”荜达冷冰冰的说道,“无非是罪责大小不同。他们犯下的罪行一样是要被清算的。”

说着话,他们来到了一处还算完整的院落前,这里便是王初一当初被袭击的地点:龙母庙。因为这一带大多崇信龙母,所以孙大彪在纵火的时候特意避开了此地。龙母庙得以保存。火灭之后,孙大彪匪伙便把这里作为“粮台”和“票房”。阵焕因为兵力不足,便没有分兵袭击此处,不过考虑到守卫可能会纵火或者抢劫,还是派了一个班去监视。战火一起,这个班的下士见土匪陷入彻底的混乱,粮台的守卫人数也不多,下士便指挥全班一个突击,把守卫全部消灭,夺取了龙母庙。

龙母庙的门前台阶下、墙根底下,横七竖八的倒着二十多具喽啰的尸体,他们不是在突袭的时候被击毙的警卫,便是大乱起来之后意图来抢劫粮库金银的散匪。

下士看到阵焕过来,立刻敬礼:“报告连长,山地连一排三班下士班长向您报到!全班十人,无人伤亡!”

“里面情况怎么样?”

“仓库完好无损,被掳来的百姓也都安抚过了,现在情绪稳定。”下士报告,“就是有几具尸体,我怕弄脏了粮食,派人拖了出来。”

伏波军对战场纪律执行极严,绝不允许私取战利品。因而占领粮台之后,下士立刻派人在前后门上都贴上封条,只留下出入用的一个角门,派人站岗看守,任何人不许出入。

“里面关押着多少百姓?”

“大概有七八十人,男女老少都有。”下士皱着眉道,“不少人都有伤病。”

“初步甄别之后尽快让他们回家吧。土匪窝里的票子我知道,都是饱受折磨的。”荜达说。

“这没问题,我们尽快办理就是。”罗奕铭答应着,他又开玩笑地说:“孙大彪世代盘踞在这里,家财万贯,拿下他的粮库可是发了大财了。”

“我知道这帮老财的。”阵焕参加过好多次企划院特别搜索队的行动,堪称经验丰富,“个个都是鬼精鬼精的,金银细软孙大彪才不会藏在这种‘官中’的地方,多半是窖藏在哪里。”

“这得慢慢的拷问才知道了。”

“这老小子要是嘴很严就难说了,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阵焕说,“有的人自知必死,就是熬刑不招。”

“他再能熬刑,全家都在我们手里,还怕问不出?”罗奕铭笑道,“阳山县的老衙役弄两个来,挨个伺候他的大小老婆、儿子、孙子――我就不信他能熬得住不招!这起子土匪最擅长拷打‘票子’,逼问财货,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们也尝尝‘熬秧子’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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