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靠我们去发现了。”姬信说,“在发现问题前,姑且认为是可靠的。”

“从哪里入手?”

“首先是梳理事件发生的经过。敌人是怎么进来的,怎么冲进解元老的办公室,又是怎么绑走他,然后在城墙上被救,这个过程要调查明白,每个细节都要和报告能对上号,对不上的就作记录。我们先从文字材料着手,这样下一步我们和相关人员谈话的时候就能有的放矢,也能知道他们有没有撒谎。”

“明白。”

“梧州事变还牵扯到一个三合嘴劳动营地的暴动事件,这件事现在梧州方面自己也还在调查中。我们暂时不去插手具体调查工作,看他们拿出什么结论来,我们再进行复查。”

“看秘密报告上的说法,三合嘴那边的事情不简单。”

“三合嘴这桩案子里面牵扯到不少事,不过我个人觉得倒不见得会涉及到解迩仁。调查的重点还是在城里。”姬信环顾四周,问,“你觉得这院子怎么样?”

“布置很舒服。”

“还有呢?”

“比较精致。”

“你不觉得这里有脂粉气吗?”

陈白宾瞪大了眼睛:“你也有这样的感觉?”他立刻说了刚才放衣服时候嗅到的熏香味道。

“没猜错的话这里住过女人,而且这女人的地位不低。”姬信说,“除了家具陈设都分外精致之外,你看我们眼前这张‘会议桌’是什么?”

陈白宾看了看桌子,看得出是本时空制作的高级家具,纹饰简略,尺寸很大。

“这叫画案,一般人家里没有。都是有钱有闲的人家才会有备,用来写书法作画用得。”

解迩仁并不会画画,专门预备这样一张画桌,此人的地位不言而喻。

梧州没有女元老。能在三总府这样的要害之地居住,地位还不低的女人,只有解迩仁的女仆够得上这个资格。

但是解迩仁出发前据说考虑到梧州靠近前线,并没有带女仆去上任。那么这个女人又是谁呢?

他们的心里都有了答案,那就是解迩仁报告里提到的“留用人员”,骆阳明报告里则称呼为“情妇”的蔡兰。

“应该就是那个蔡兰吧。”陈白宾压低了声音说道。

姬信点头:“不过,这里这么大,不可能是她一个人住。这院子里的房子你都看过了吗?”

“东厢房还没有看过。”

“我刚才从西厢房的浴室里出来,已经过去看了一眼。里面摆了几张行军床和简单的家具。看模样是我们的四个勤务员的宿舍。不过,这房间原本显然不是当宿舍用得。因为天花板上有煤油灯长时间燃烧积聚起来的烟炱。”

煤油灯在元老院治下是较为稀罕的东西,一般只有元老和高级的归化民干部才会使用。四个一周前才来得勤务员即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在天花板上留下这些痕迹。在这梧州城里,煤油灯的数量大概一只手就可以数得过来,使用者最多就三四个人。

“你的意思是解迩仁在东厢房里办过公。”

“是的。这样浓黑的烟炱痕迹,不可能是归化民干部。只有我们这些喜欢夜间办公的元老们才有这样的习惯。”

陈白宾明白了他的意思,解迩仁不但收用了“蔡兰”,而且在这里与她长时间的同居过。

这一点,即使是政保局的绝密报告里也没有提到――自然,撰写报告的骆阳明是不可能知道这些元老的私生活细节的。

如果这样,那么解迩仁的事情就大了。从保护元老个人安全和保密的角度来说,和一个未经审查,没有评级,连归化民都不是的土著同居本身就是严重违纪。更不用说这样一个人距离元老院的机密材料近在咫尺。

“看来这个一笔带过的蔡兰是重要突破口。”陈白宾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她已经自杀了――还真是凑巧!”

姬信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也不相信蔡兰是“自杀”。但是眼下人已经死了,没有必要多纠结于此。他说:“蔡兰是怎么死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但是这事给我们指明了方向。应该多从归化民方面去着手调查。”

归化民只是一方面,他想,这么大的一个院子,布置陈设如此精致,肯定需要不少服务人员,这些服务人员很大概率都不是归化民,而是土著。这些人的证词其实更真实。但是他们都在哪里呢?

他忽然背上一寒:这些人很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那明天我们先找骆阳明谈一谈。他是政保局的人,报告也是他写得,谈起话来比较容易,不会有太多的粉饰遮掩。”陈白宾建议道。

“骆阳明现在是王炸,我们马上找他谈太直接了。搞不好会引起过激反应――不但对骆阳明不好,对他自己更不好。”姬信打开笔记本,“我看,先从抓获的敌人俘虏开始谈。按照报告,有两个俘虏比较重要,一个叫蒋锁,一个叫易浩然。是敌人的指挥官和组织者,从他们开始符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