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绛疏嘟起小嘴,慢慢挪着位置,靠近他道:“刚刚有个男人轻薄我……”

赤月立刻紧张地站了起来,严肃地看着她:“谁?!在哪里?”

完颜绛疏轻轻抬眼,纠结道:“他……是……是皇上。”

“皇……”赤月怔住,蓦地一惊,微微蹙眉,今天是湘末大人的四十大寿,夜烬作为他的弟子,他怎么没有想到!

完了,这可怎么和他解释……他肯定知道了是他带她逃走的,这怎么也得扒下他一层皮吧……

完颜绛疏看着一向冷静如今却反应过激的他,微微蹙眉:“赤月,你怎么了?你很怕他么?”

还没等赤月想完,夜烬已经缓缓走了过来,看到了完颜绛疏,以及她身旁的赤月,两人关系貌似还不错。

微微眯起双眸,不悦地走近他们。

赤月一见到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垂首低沉道:“卑职见过皇上。”

完颜绛疏蹙眉,卑职?赤月认识他?他是他的手下么?!

夜烬蹙眉,手掌凝聚内力朝赤月一吸,很快就被迫覆了上去。

收掌,揪住他的领口,不悦地看着他,沉音道:“过来。”说罢,拉着他往后走了,用力抵在一棵树上,质问道,“你把她带走的?”

完颜绛疏想要抬手制止,看到这场景却也怕夜烬,手指有些发颤,不敢开口。

赤月看着他怔了一下,老实点头:“是。”

“给朕一个理由!”夜烬的火气渐渐上来了,若是他没有带她走,也不会错过整整半年……

“是太皇女要卑职带走她的……”

“朕当然知道!朕问你为什么要答应带走她!”夜烬低吼道。

“太皇女说不想让你看到她死,卑职以为皇上已经无能为力,所以答应了她,本来已经要埋在这座山的,却凑巧遇到了神医湘末大人,天可怜见,终于让太皇女捡回一条命。”

闻言,夜烬慢慢松开手,既然如此,还是他救了她。

“那她为什么失忆了?”

“太皇女当时虽然有了呼吸,但昏昏沉沉地醒不过来,湘末大人说她这是心病,必须下药把她记忆除了。”

夜烬小怔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又忽然抬眼看他:“为什么她和你这般亲密?”

“这……”赤月愣了一下,立刻垂首,“皇上明鉴,卑职一直保护着太皇女,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至于太皇女……无忧说,她可能对卑职有……一点点的……”

夜烬蹙眉转过头,不想再听他说话了,轻轻一叹,走了过去,绕过完颜绛疏,去了里屋。

这不算一个简陋的屋子,屋内外陈设都不错,算是寻常老百姓的家,住在这里非常温馨,无忧无虑。

屋内的十岁大的孩童欣喜地跑到门口:“夜哥哥,你终于来了!”

夜烬微笑,抬手轻轻抚上他的头:“南儿又长高了。”

“夜哥哥,之前听娘说你头发白了,我还以为谣言,你明明很年轻,怎么会突然……”湘南轻轻蹙着眉,满脸不解。

夜烬依旧笑着,没有回答,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问道:“师父呢?”

“爹爹和娘亲在里屋呢。”

“嗯。”

缓缓走了进去,看到了一对夫妻,正是天下第一神医湘末和天下第一毒医陆杏。

今天湘末已经四旬,但未老态,或许是保养极好,俊毅的面容和近三旬的青年无差,头发也没有白掉一根。

身旁帮他倒茶的三旬妇女,长得非常美艳,如同二十出头的少女一般,穿的只是寻常百姓家的素白衣裳,挽起的长发添上了一抹温馨的贤惠。

湘末闭眼,轻轻抿了一口茶。

陆杏轻轻转头,逆着光,看到了那白发的颀长身影,淡笑道:“烬儿来了。”

夜烬走上前,将手中的木匣乘上:“师父,这是徒儿种的鸢汀兰,给师父贺寿。”

湘末不理,并没有接过寿礼,依旧闭眼品茗。

陆杏歉笑一声,将木匣接了过来:“鸢汀兰极其珍贵,就是师娘也种不活,你还能让它开花结果了,真是厉害。”

“师娘……”夜烬心头忽然萌生愧意,“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陆杏立刻走上前想要扶起他:“烬儿你这是做什么?”

“师娘,对不起,我杀了你的爱徒白犀。”夜烬垂首,老实道。

闻言,陆杏重叹一声:“那个孽徒,不行医救人,不知道毒害了多少人,师娘早就想除掉她了!真是孽缘……”

夜烬依旧垂首,陆杏立刻扶起他:“跪着做什么,快站起来。”

“是。”

正要站起,只听“嘭”的一声,湘末将茶盏用力放到桌上,蹙眉低沉道:“不准扶他,孽徒,给为师跪下!”

夜烬一怔,微微垂首,也不知道何事,转了个方向,跪在他面前。

湘末慢慢睁开眼,低头看着他:“我才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身份,进了我这座山,你只是我的徒儿。”

“是。”夜烬恭顺俯首道,眼神中带着难有的敬畏。

湘末抬手,指了指门外:“浅忧那丫头可是你的女人?”

“是。”

“你是怎么照顾她的!”湘末低沉怒斥道,重重拍了一下扶手。

“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错。”夜烬悔恨道,没有做任何辩解。

“你给她下了玉荆桃?”

“是。”

湘末气得站了起来:“下毒的时候你对她没有感情我不怪你,可我和你告诫过多少次了!不知道解药的毒不要下!”

“徒儿知错,请师父责罚。”

“找她责罚你,找我作甚。”湘末背着手,绕着他慢慢走着,“这回也是万幸,你师娘想在山上种了几棵银杉,不然你就悔恨一辈子吧!”

夜烬抬眼,诚恳地看着他:“谢师父的救命之恩,徒儿永生难忘。”

湘末轻轻一叹,转头再看他,拈起他的一撮发丝,蹙眉呵斥道:“还有,你这是什么?你师父头发都没白一根,你年纪轻轻的满头白!以为很好看么?我没有教过你怎么恢复么?在外头晃荡了半年,真是败坏我的名声!笨死了!下次再见到你,你若还是白头,你就一辈子不要叫我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