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琴儿闲聊了一天,那夜陈安睡得特别安稳,一觉醒来时已是辰时,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雕梁画栋的屋梁,微微侧过头,望着那红木打造的床榻,古典而优雅,有点类似后世的罗汉床,只是左右无屏,仅在后部设置四扇高屏,据说这叫屏风床。

唐朝有很多人是席地而睡,有的则是睡胡床,而屏风床是类似胡床的一种,看起来就像是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自己就躺在大桌上睡觉,实在令陈安感到有些怪异。

陈安仔细打量了几眼高屏,发现屏风上画着花鸟鱼兽,山水人物,内容极其丰富,颜色用料也是华丽,顺着床沿望去,不远处有一张小紫檀雕螭几案,几案上放着二尺来高的青绿古铜花尊,周围还有些精美瓷器与名贵字画。

陈安伸了个懒腰,简单收拾了下,在屋内不断徘徊着,他在想前几日说要打造的椅子,此时心里正好来了兴趣,便走到长形书案那,铺开一张宣纸,拿出一根毛笔正欲下笔时,发现用毛笔画画极为不易。

花费了大半天时间,终于将太师椅的设计图画了出来,由于都是用卯榫结构拼接,所以极其考究功夫,幸好前世的陈安专业便是工业设计,平时也喜欢研究古代的卯榫结构,所以画起太师椅时,还算得心应手。

只是画图的工具实在太少,所以画的有些粗糙。

陈安拿着宣纸走到屋门口,将琴儿喊了进来,让她将府里的几个木匠喊过来。

琴儿满脸疑惑,问道:“郎君要找木匠作甚?”

陈安故作玄虚,说道:“待会你便知晓了,照我吩咐去做吧。”

琴儿敛衣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画好图纸时,已经约是晌午了,陈安十分懒散地盘腿坐在蒲团上,也不知过了多久,琴儿领着两个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陈安抬头一望,两个中年汉子一个稍微壮硕些,一个相比之下则显得瘦弱些。

他又望了琴儿一眼,琴儿便指着二人,介绍道:“郎君,这二人便是木匠。”

琴儿指着一个稍壮一些的汉子,轻笑道:“他叫赵三,手艺可好了。”

又指着另一个瘦一些的汉子,平淡道:“他叫刘五,手艺……也不错。”

陈安对这个赵三刘五二人真的没什么兴趣,琴儿正想继续往下说时,被他及时打断了。

赵三刘五二人见陈安一直望着他们,便低着身子,异口同声说道:“不知郎君今日唤我二人前来,所谓何事?”

陈安起身走到二人面前,左手撑着下颌,右手撑着左手,说道:“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椅子吗?”

赵三刘五皆摇头,表示不知。

陈安对此也不见怪,转身走到书案前,将案上的宣纸拿起,递给他们道:“这图纸看的懂吗?”

壮硕一些的赵三接过图纸仔细瞧了几眼,又递给身旁的刘五,刘五也是仔细端详了一些时间,二人又凑在一起,小声交谈着,片刻之后,赵三望着陈安惊讶道:“这图纸是郎君画的?”

陈安点了点头,表示默许。

壮硕一些的赵三是个直性子,他在府中也有多年,对于郎君的为人秉性还是比较了解的,平常下人们也喜欢凑在一起,聊聊郎君的风流趣事,打发打发时间,所以对于郎君说这幅复杂的图纸是他画的,赵三满脸不信。

赵三的表情,陈安尽收眼底,不过他也不想去责备赵三或者与他解释。

瘦一些的刘五倒是有些眼力劲,余光中自然也发现了赵三满脸质疑的神情,又瞧着郎君面无表情,心想莫非是郎君生气了?可不能因为赵三这个傻大个,连累了自己。

于是刘五上前一步,弯着身子,一脸谄媚道:“郎君这幅图纸极其玄妙,哪是那些凡夫俗子可以画得出来的,郎君真是高人啊。”

说完,又对同来的赵三大喝道:“赵三你一个见识短的田舍儿,怎敢质疑郎君!”

田舍儿在唐朝是骂人的言语,满含轻蔑之意,赵三听了,不由狠狠瞪了刘五一眼,平日相处以来,他自然知道刘五这个瘦个子是个擅长奉承的小人,原本忍不住想要揍他的赵三,见在郎君屋内,也不好放肆无礼,所以冷哼了一声,不屑去搭理刘五。

陈安心里对刘五这个落井下石的小人也是甚为不齿,反而对这个心直口快的赵三印象还算不错,他也有心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刘五。

陈安微微一笑,望着刘五说道:“刘五,你觉得我身边的丫鬟姿色如何?”

刘五望了眼一旁站着的琴儿,咽了咽口水,颤抖道:“美人儿,郎君身边自然都是美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