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酒肆,二楼。

王维、王缙、颜真卿与陈安四人落座后,又开始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正值酒至半酣之时,王维想起颜真卿方才泼墨时,写了一首诗,不禁诗兴大发,望着陈安,笑了笑说道:“大郎,听说你小有才名,此刻有酒无诗,岂不可惜?”

“不如由大郎开始,咱们以诗为下酒之物,助助兴,如何?”

王维望着其余几人,笑道:“夏卿,清臣,你们认为如何?”

王缙与颜真卿笑着点了点头。

王维突然提及,一来确实是助兴,二来是想考验一下陈安的文采。

陈安听了王维这话,心中顿觉不妙。

这位诗佛是要与自己谈诗作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眼前这位是谁啊,那是王维王摩诘啊,是诗佛啊……

他十五岁便名动长安城,写得一手好文章与好诗歌。

自己呢?

虽然之前的陈安确实有些才气,不过写的诗文岂可与王维之辈媲美。

不过都是些糊弄歌姬女子的浅显文章罢了。

只不过见王维此刻正兴致浓浓,陈安岂可出言婉拒啊,如此,岂不是在他们三人面前丢了面子,以后更无机会与之相处了,沉吟片刻,陈安慌忙起身,举起自己的酒杯,对颜真卿说道:“清臣兄,我满饮此杯,可否请君先行?”

谁知,颜真卿似乎看透了王维的心思,婉拒道:“既然是王拾遗提的建议,在下岂敢先行,还是请大郎先作一首吧……”

陈安偷偷白了颜真卿一眼,心里腹诽道,这小子不地道啊。

心里也在想着办法,看如何婉拒这事。

片刻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陈安微笑道:“小子我有个提议,不知诸位有兴趣听否?”

王维点点头,示意陈安说下去。

陈安望了颜真卿与王缙一眼,说道:“在座的,皆是与王拾遗甚是相熟之辈,我的提议便是……今日不作诗。”

“不作诗?那比什么?”颜真卿首先疑惑道。

“大郎莫非是胆怯了?”王缙接着打趣道。

“不不……夏卿兄与清臣兄还是先请听我一言。”

陈安举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缓缓道:“就比……看在座诸位,谁知道王拾遗的诗作更多一些……如何?”

王缙与颜真卿略一沉吟。

二人倒没听说过有此比法,皆觉得此举很有新意,便点头同意了。

陈安见王缙与颜真卿都同意了,又对王维说道:“王拾遗既然身为当事者,那么便不要参加了,作为裁判,可否?”

王维点点头,笑道:“甚好,甚好。”

陈安见王维一脸笑容,便知道自己这个主意出得真的很好。

既解决了作诗的问题,又不经意间拍了王维的马屁,看他满脸笑意,便知结果如何了。

陈安心想,即便输了,也不是输在自己的文采上。

毕竟相比较而言,王缙和颜真卿与王维还要更熟络一些。

颜真卿这次倒不谦让了,毕竟王拾遗的诗作虽然不少,但终究不是无底之数,谁先开口,下面的人便会少了一首。

颜真卿挚起酒杯,饮了一口,缓缓吟诵道:“……莫以今时宠,能忘旧日恩。看花满眼泪,不共楚王言……”

“此乃王拾遗数年前,在宁王府所作的《息夫人》,当时宁王在府中摆设宴席,邀请在座一众文人雅士赋诗一首,王拾遗是第一次做出此诗的……”

颜真卿吟诵完那首诗,又开口解释了一番。

王维也没有想到,颜真卿第一首诗便是这首《息夫人》,当下点点头,也没有其他反应。

显然这首并不是他最爱的一首。

陈安在旁听了之后,对这首诗也有些印象。

因为这首诗背后的故事,太有名了。

王拾遗年少时,因文采斐然,被宁王李宪尊为师友,经常邀请他入王府把酒言欢。

宁王是个闲散王爷,也是历史上有名的让太子。

是他主动让出太子之位给玄宗李隆基的,所以玄宗与宁王兄弟间感情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