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晗见他盯着自己,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像一个男人看到了他想要的女人,可他还未满十八周岁呢,顿时窘得满脸通红,不由得扯了扯T恤的下摆:“向晨,你……”

“我,我去洗澡。”段向晨话音还未落,就擦过她身侧,一低头钻进了浴室。他十分讨厌现在的自己,几乎是厌憎。颜晗还是原来的那个颜晗,他却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她那样单纯,他却满脑子都是龌龊的思想。

颜晗自觉她没惹着他,只是语气生硬一点罢了,有必要这样躲避她吗?她看着他的背影,略为委屈,撇撇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胡乱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回到了楼上。

段向晨木然地站在花洒下,冷水一遍一遍从头顶冲下,身体也一点点地僵冷起来。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如纸,双颊怪异地红着,两眼无神,神态萎顿,这是高烧后的症状,但是他看到了他自己,那眼底是不可掩饰的*。

尽管重活一世,他还是做不到,做不到放手,反而变本加厉,他甚至想现在就占有她。

镜子有点脏,手触上去就会留下一道痕迹。他攥着拳头,伸出手指,在镜子上迟疑却仍旧一笔一划写道:我想要她。

为什么?

“为什么?”段向晨一边写一边默念出来,侧头思忖一瞬,毫不犹豫写道,“因为我爱她。”

“我想要她,我很想很想,现在就要了她。”

“我爱她,我爱颜晗,我想要颜晗。”

“因为怕失去,所以现在就想独占她。”

“我太爱她。”

“颜晗,我爱你。”

他就像一个被老师叫到黑板前进行造句练习的学生一样,句式简单粗暴,不带半点营养。但他还是不停地写,字迹越来越潦草,直至最后他自己都看不出自己写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反反复复写的只有一个意思:他爱颜晗,他想要颜晗,即使重生,他还是想占有她,无论她的身体还是心灵。

但是他,有精神疾病,用普通人的理解来说,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

“你是个神经病!”段向晨重重地在原来的字迹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覆盖了原来所有的字。

那字迹就像巫师的咒语一般,告诉他必经的宿命轮回。

你的爱,会害了她!

他默默站在镜子面前,不知道呆立了多久,直到颜晗在外面拍玻璃门:“向晨,你感冒了,不能冲太久,快出来。”

她的声音很响,盖过了水声,也盖过了他的声音。

段向晨关了水,伸手一抹镜子,上面的字便消失殆尽,忽而看到胸口有一道三厘米长的青紫伤痕,就像她在他心上割了一刀。因为水冲得太久,伤口边缘有些翻了出来,泛着死鱼眼似的的白色,微微还有点疼。他蘸了点水,抹了抹,冰凉之感沁入心脾,似乎快意许多了。

“向晨?向晨!”颜晗听他只关了水,却久久不肯出来,甚至一句话都不回答她,愈发心焦,捶着玻璃门。

正在颜晗准备破门进去时,段向晨忽而开了一道门缝,闷闷道:“我忘了拿衣服。”

颜晗愣了片刻,噗嗤一笑,转身往楼上跑去。他们两个都是傻瓜,一样的傻,连犯的傻事都是一模一样的。

段向晨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他太心慌,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心虚,这样下去,她肯定会察觉到的。颜晗是多么聪明的人,她一定会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不行,他不能让她知道。

“向晨,你的另一套衣服也洗掉了,还没干。但是我的睡裙干了,你能穿这个吗?”

不料,颜晗风风火火跑上楼,风风火火跑下楼,塞进一条纯白的睡裙给他,段向晨哭笑不得:“你可以把你身上的T恤还我。”

“哈?我,我脑子坏掉了。”颜晗怔忪半晌才回过神来,一拍自己脑袋,随即又否认,“不,不对,是你把傻气传染给我了。”

段向晨不禁无语,这也能成为她犯傻的借口?他就看着她收回了手,蹬蹬蹬又跑去楼上,换好睡裙才下来,尴尬地把T恤和内裤递给他。

两个人一番折腾,已到晚上七点,这小村子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天微黑,外边就没人走动了。只有少数老人仍旧坐在自家门口摇着蒲扇,左右挥赶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