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想起了那血淋淋的一幕。

鲜血,白布,救护车的闪灯,警戒线……

要是她也……

他甚至不敢在脑海中说出那两个字。

如果她真的……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一路上思考了很多,决定了很多的沈郁把机车撂在筒子楼下,三步并作两步跑的来到了204门口。他用拳头重重地砸门:“沈晨曦!你在不在里面!沈晨曦!”

门框上斑驳的油漆都被震掉了一些下来,可是还是没有人应声。沈郁忽然觉得很害怕,她到哪里去了?她一个小女孩,自己能到哪里去?

不会真的……?

懊悔,恐惧像潮水一样涌出。早知道是这样,他为何要刻意疏远她!将来!没有了生命,还要什么将来!那消失已久的熟悉的绝望感觉爬上了心头……如果她真的……那自己是不是可以陪着她……没有了阳光,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沈郁更用力地砸着门,感觉单薄的门板就要被他砸开了。

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对他说话:“别砸了,别砸了,没有人的。”

回头一看一位中老年妇女喘着气叉着腰,站在楼梯口。

“她被送到医院啦。昨天晚上我在楼下听到响动上来看看,看到她就趴在门口,还有血,吓死人了。”妇女心有余悸的摸摸心口。

“她去哪个医院了?”心脏被骤然捏成一团。

“立德医院,昨天晚上还是我儿子送他去的呢……”

妇女还没说完,少年就如旋风一般消失在了楼梯口。

病房门口,沈郁看到了她。他的心里一松,又一紧。

少女头上绑着网状绷带,手背上插着吊针,静静地躺在那里。她的脸狭苍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眼睛闭着,似乎还没有醒。

沈郁来到病床边,一只手轻轻地把少女插着吊针的手拿起来,放在掌心。

沈郁凝视着沈晨曦的手。这双白皙纤细小手曾经无数次地在他梦中出现过。有时是在他的手中,有时是抚过他的脸,有时是在他的怀里,有时是握着他的……但是他绝对没有梦见过,这双白瓷片一样易碎的小手上,插着针。

沈郁弯下腰去,两只手扶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贴了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冰凉的手背,然后放下她的手,小心的把头靠在沈晨曦的枕头上,银色脑袋朝她的颈窝拱了拱,吸了口气,然后目光专注在少女苍白的脸蛋上。

沈晨曦感觉到脖子一阵痒,她努力想睁开眼,但是只是睫毛动了动。

沈郁看到沈晨曦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的摆动了几下,他赶紧做贼似的放下她的小手,坐正,还整理了一下刚刚被他压乱了的她枕边的碎发,手虚捏成拳头,掩饰似的放在嘴边咳了咳。

沈晨曦睁开眼睛,她感觉有点恍惚,这是哪里?这次……她是被送到医院来了吗?

她的眼珠转了转,目光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沈郁?

他怎么在这里?

“你……这是怎么回事?”沈郁开口,他的嗓音有一点发紧。

沈晨曦没理他,别过头去。

“喂,我问你话呢。”沈郁皱眉,想装成不在意的样子。“你不会被家暴了吧,还是入室抢劫?”

沈晨曦的后脑勺对着他,还是没说话。

“你哑巴了吗?怎么不说话…”

“关你什么事。”沈晨曦闷闷的声音从后脑勺处传出来。

两个人都不说话,病房里的气氛有些冷,有些尴尬,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是不关我的事。”沈郁低下头,嗓音有些发涩,他在沈晨曦看不到的地方捏紧了拳头。“可是……”

他的声音顿住了,她看到了沈晨曦的肩膀,似乎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沈郁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大脑中有个叫做“理智”的小人不停的在跳脚,“别动,你又不能给她什么,不要去招惹她!”

可是手根本不听使唤,着了魔一般伸出去,把她的脸扳过来。

他的大拇指被打湿了,少女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粘成一缕一缕,苍白的小脸上挂着两行眼泪,嘴唇隐忍的抿成一条线。

“别哭了。”沈郁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他的脑子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因为心很疼,疼的让他只能顺着自己的心,来支配自己的行为。

“别哭了,对不起。”沈郁两只手捧起她的脸蛋,笨拙的用大拇指擦掉她的眼泪。结果眼泪越擦越多。

“呜…”沈晨曦终于压抑不住,哭出声来。“你不理我,你为什么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