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双枪一齐奏鸣,衣摆随身而舞。子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直线咬进敌人的身体。他走到了我的身旁,右手“咔—”的一声,枪膛裸露,弹匣弹落在地下。暗骂一声,,左手的枪紧随着也是一声鸣响,退匣了。一弯腰,也猫进了我藏身的纺织机后,枪管上还飘着徐徐散开的青烟。

我这时才刚回过神来。

那双幽蓝色的眼睛和我对视几秒后又合上了,融入了那一片的黑暗之中。

现在回想起那几秒中来我还心有余悸,那双眼睛睁开的霎那,我就想挪移开我的视线,可我却发现这么简单的事却根本做不到。那双眼睛似乎有什么引力,吸着我的双眼。蓝色犹如幽魂的瞳孔放射出来的光芒照耀着我,有一股透视的魔力。

我想起在大哥办公室见到的那个金先生,被他盯着看的时候我也有一种被看得透透的感觉,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把手术刀割开了我的皮肤,五脏六腑被暴露在空气中呈现给他。而这个蓝眼睛,被这个蓝眼睛凝视的感觉就如同一盆冷水从头顶灌下,把身上浇了个遍,几滴水还渗透过了皮肤,滴在了内脏上,从其间滑落。

都是被透视的感觉,都让我不寒而栗。

疯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迅速的从风衣里抽出了两管弹匣,装入手枪上膛。然后又摸了摸风衣的里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向我摊开还拿着枪的双手,说道:“最后的两管子弹。”

“啥?”我的嘴角也抽了下。最后的两管,对于疯子这种耗弹大户来说不过就是手轻轻一抖的事儿。打完了的话接下来可怎么办,我抬头看老三那里,他们被火力压制的地方离控制室还有一定的距离,这样无法用对方换人的火力空缺来掩护他们走过去。可也总不能就这样耗着,等着他们子弹也打光了一起肉搏吧。别的不敢说,就是再过一小会儿,老三和巨巨就得被打成筛子了。

对面不知道有多少人,就目前看来打人肯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必须要找一个能一劳永逸解决的办法,比方说,把他们的武器给打报废。

厂房里的火势越发变大,几乎已经蔓延到了每个角落。呼吸变得十分的困难,滚烫的空气里夹杂着灰尘和木屑,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都快要被点燃了。这里随时都有“瞬燃”的危险。

我探出头来观察了一下对方,厂房的左前方有三支步枪,右前方四支。不同的是,右边的火力网交织的十分密集,几乎是聚集在同一个掩体中。而左边的三个火力点则分散的很开,都深藏在不同的掩体后边,相互之间无法看到。

有了点头绪,我把疯子招呼过来,对他耳语了一番,他点了点头。

随之我正打算跑出纺织机,却被疯子一把拦住。我扭回头来,他从风衣里拿出来一块布,递给我。

“蒙到脸上。”疯子说道:“这么大的火别熏死了。刚才你跑的太快,巨巨扯出来的布。”

我接了过来,在手里摸了摸,想来是巨巨扯开了自己的一件内衬。确实是,火灾里被烧死的人没有多少,被烟熏死的就数不过来了。

抬眼看,才发现疯子一只带着这样的布在脸上。我伸手过去摸了摸,是湿的。

“你们哪来的水?”我皱着眉头问道。

疯子没有答话,只低头默默看了看自己的裆部。

“我操,你们可真够豁的出去。”

“不尿不足以救苍生啊。”疯子一脸严肃的开口说:“想活命的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啊。施主若是没有尿意,那不如就让老衲来代劳?”

“免了免了。”我赶忙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这种工具还是用自己的比较放心。”

“那就对了,快点的尿,没时间了。”

我不太清楚当时我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总之我还是做了我这辈子最羞耻的一次解手,解开裤腰带的时候我感到双手都在止不住的抖。

一分钟后,我戴着满是骚味的面罩跑出去,猫着腰在掩体之间穿梭。我把身子尽量压得很低,让对面看不到我。

八成我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老鼠,躲避着猫的追击在厨房里翻山越岭的寻找食物。我确实是在找一个东西,不过却是要用来杀掉捕食我的猫的。

有的,肯定有的。我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那个东西可能出现在任何的一个地方,或者被黏在任何一个物体上。

脑子里我不断地回想着那个物体的模样:红色,长方体,有时会发出红色的光。那是用来捕捉我们的陷阱,但有时也可以用来杀掉猫。

那是……粘弹。

红色在火焰的中间不会显得那样刺眼,但我还是找到他了。它被黏在右面的墙壁上。

小心翼翼的取下来他,我的手有些发抖。红色的信号灯不断闪烁,说明他已经被启动了,而控制器的对面的那帮人手里。之所以猫着腰寻找,是为了不让敌人知道我做了什么。一旦现在对方发现了我的目的,摁下了那个该死的按钮,我恐怕就不仅仅只是被轰飞那样简单了。

它落在了我的手里,掂了掂有些沉。我突然想到就是这个东西刚才差点要了我的命,就不自觉得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