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时光似乎在倒流回了那个黑暗的铁笼中,无助而绝望。我努力地想要找到那个反反复复做了十几年的梦,身披金光的英雄将我从血腥的泥沼中救出来。可是,我再也感觉不到那个温暖的怀抱。

如果说那时候的痛是靠着这个梦支撑下来的,那么此时的痛,却是血淋淋的剥离。从不曾拥有,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幸福的滋味。可是有一个人给了我梦想中的一切,在我以为我有资格拥有时,又将一切摧毁。

都说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那么我此刻的绝望就是因为曾经拥有。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妈妈死不瞑目的脸,这个冗长的梦里,我又一次见到了。那时候太小,我并不明白,现在才知道妈妈眼中的不甘源自对我的不放心。

她想给我留下生的希望,可是她无能为力,复杂的眼神中有愧疚,有疼惜,有不舍,有恨,那是她留给我的全部感情。现在我丢了佳曦,我才明白她眼神中的全部含义。

我想给佳曦我能给的一切,可是现在却连留她在身边的能力都没有。她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会不会想妈妈,会不会哭?这些担忧让我的梦中除了恐惧就是不安。

黑暗中我静静睁开眼睛,冷冷的眸中是满满的恨意,这一切都是宁松涛给我的。

早知道伤害这么痛,当初为什么要救我。我宁愿从来没有拥有过,也不要这种被生剥的分离。

“小麦,你醒了吗?”无边的安静中,宁松涛的声音沉沉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黑暗的房间中我只能看到他瘦削的轮廓。一夜之间这个男人的线条仿佛更硬朗,更沧桑了。

我静静看着他,在他用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时刻,带走佳曦后,我跟他之间似乎再也没什么好说了。

他伸手覆上我的额头,“退烧了。”

我依旧没什么反应。

“小麦,周末我们就去看佳曦。”他安慰着我。

“她在哪儿?”听他提起佳曦,我才缓缓开口。

“之前我们选的幼儿园还记得吗?”宁松涛似乎在笑,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可是我的心却是愤怒的,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他说下去,“我母亲在附近买了房子,她会一直陪着她。那里很安全,不会有任何人能伤害她!”

“没人能伤害她?!”我冷笑着,“小小年纪突然被人从母亲身边带离,你说她不会受到伤害?”一片安静中我的声音显得突兀而尖锐。

“小麦,你不明白,对佳曦来讲现在安全是最重要的,而没有哪里比我母亲身边更安全了。”宁松涛的声音有些讨好的意味,他近乎卑微的给我解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