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扶着宁父离开后没多久,便又回来了。

我坐在沙发上,冷冷地盯着她。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慢条斯理的收拾着一地的乱象。又叫来了几个仆人,把被我砸烂的东西都换上了新的。

转眼间凌乱的房间就恢复了原样,干净而颜色分明,却偏偏没有一丝烟火气息。

在沙发上缩成一团的我,也与这房间一样,没有生气。

可是我的脑子并没有停下来,刚刚喝了阿梅给我的水,我知道现在的大脑飞转与平静只是暂时的,我要好好利用这段我还清醒的时间,想清楚接下来自己要怎么做。

我对毒品的了解并不多,但却亲历了冯广媛被毒品操控而自杀,更是亲眼看见被毒品控制的吴佳琪是怎么样意志丧失,沦为赵希杰和其它人的玩物的。更听过陆一鸣讲述毒贩是怎样为了利益疯狂地杀了他的妻儿。

虽然没接触过,却是深恶痛觉的。以至于当我怀疑宁松涛为了宁远的利益,而包庇贩毒时,才会那样气愤,那样不可原谅。可是现在的结局充满讽刺,我自己却成了瘾君子。

我开始在脑子里搜寻我所知道的所有戒毒的办法,可是我知道,无论是自残,还是强制把自己绑起来,能否成功还是在于自己强大的意志力。

我咬着下唇,如临大敌一样等待着,等待着那种空虚到疯狂的感觉再次把我吞噬,等待着跟它的第一次对绝。我在脑海里反复重播着宁松涛的声音,“唐小麦!别喝!”“唐小麦,别喝!”

午饭时,我主动喊阿梅,我要吃饭,再恶心再没胃口我也强迫自己把饭菜吞下去。连日不曾好好进食的胃开始抵抗,呕吐的感觉比我想象的还要强烈,我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我知道这是一场战胜自己的战争。

阿梅站在餐桌旁,冷冷地看着因为忍吐都泣泪横流的我,轻蔑而安静,好像我所做一切都是徒劳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知道那种感觉越来越汹涌,我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徘徊着。我的意志开始背叛我,有几次我都走到门边,扶着门把想叫阿梅,让她送水给我,可是我都忍住了。宁松涛告诉我了,他让我别喝,我得坚持下去。

晚饭的时候,阿梅来了,她看着我,“唐小姐,不必让自己这么辛苦。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戒掉海洛因,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戒掉毒品。我给你的不是一般的大麻,是提纯后的高级品。”

我哆嗦着抬起头来,想挤出一丝笑容,可面部表情僵硬得有些失控,“那么多戒毒所,难道都是假的……”

“被你说对了,所有的戒毒所都是假的,哪怕是警方的强制戒毒,所有的成功案例,最后结果都是复吸。”阿梅冷静的像法官在宣判我的死刑。

我知道自己在动摇,我知道她就是想让我动摇,我紧紧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她的话,“我可以,这次,我会听宁松涛的,他让我不要,我就不要!我不要!”

阿梅又说了什么我不知道,看着她的双唇相碰,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我捂着耳朵不理会她,只不断跟自己叨念着,“我不要,不要,这次我会听宁松涛的话,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