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要把你当成同伴?”躺在床上,顾七又回想起在办公室里和苗仪聊过的那些话。

“有两种可能性。”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一种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张顺说过导盲犬想让我尽快成长,不知道目的,无止尽的战斗可以让人快速成长,全世界的祷师组织都已经被导盲犬激怒了,很可能会派人来杀我这个‘同伴’,或是把我抓回去打探他的下落,我就不得不一直战斗下去,讽刺的是,祷师组织很可能通过他来寻找我的位置。”

“哈哈,通过导盲犬来打探你的位置,再把你抓回去打探导盲犬的位置?听起来很带感,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苗仪趁机幸灾乐祸。

“还有就是导盲犬真的是我的同伴,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同伴,全世界那么多祷师,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在履行祷师的义务。”顾七打开冰箱看了一眼,见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饮料和酒。

“你是说……”苗仪想起了在宝象公墓的见闻。

“嗯,他很可能也是那个计划的产物。”顾七没有拿水,回到沙发上坐着。

“‘产物’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怪怪的。”苗仪打了个哈欠,撅起屁股伸了个懒腰。

…………

…………

缩起身子,顾七又闻到了床上的臭味,病房里湿冷无比,被子就是一块脏得要命的布,像是被人扔进垃圾堆里的床单,还有一股霉味。

这个幻境真实得让人毛骨悚然,一切能主观察觉到的、客观察觉到的,都和真实世界没有丝毫区别,包括窗外的景色、月光的明暗度和天上的星星。

但最可怕的还是设定。

无论是seven-gu这个名字的由来还是顾七的身份,都交待得很清楚,而且顾七“杜撰”出来的祷师和鬼面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敌对的祷师就是疯人院里的看护。他们通常粗暴的对待病人,病人对他们当然是抱有敌意的;

非敌对祷师就是疯人院里的病人,都是些行为无法预测的人,可能会伤害自己,所以也需要提防;

鬼面是药片,祷师把鬼面当成钱使用,或是吸收,病人把药片当成钱使用,或是服食,长期吃药会产生幻觉。或许这也是“盖伊先生”病情一直没有好转的原因。

一切都可以找到解释,一切都可以用来判定史蒂文-盖伊是个精神出了问题的人,一切都可以用来否认顾七以及一切相关的存在。

在这里呆得越久,顾七就越能感觉到幻境的强大。

他抬起手,卷起袖子,看了看手臂上的“幻境”二字,手臂也不觉得疼,字的颜色没有消退,摸上去也十分平滑。

等等……

顾七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借着月光仔细观察手臂上的字,使劲的搓。

不是疤痕,也不是用笔写上去的,是纹身。

字写得不好看。不是顾七的笔迹,也不是去纹身店里纹出来的,更像是用尖锐物把皮肤刺皮,然后抹上深红色墨水弄出来的纹身。看起来很像是用刀划出来的伤疤。

“这到底是谁的笔迹?”顾七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然后立即否认,不是否认其可能性。而是否认了整个想法。

想法很简单——这是史蒂文-盖伊的笔迹。

…………

第二天早上,他被敲门声惊醒。

“吃饭!”敲门的是贝里克,这次他没有停留,把门打开就离开了。

顾七下床,走到门口听了一会,拉开门往外看去。

走廊上有不少人,都在向着大厅的方向走去,他立即加入到其中。

昨晚已经想好了,现阶段首先要做的就是观察环境,尽量低调一些,不引起任何看护和病人的注意,摸清疯人院的情况后,一边找寻苗仪一边制订逃跑计划,逃出疯人院,逃出幻境。

必要的话,他会把这里的人全部杀死。

早餐就在大厅里进行,一块面包,一纸杯牛奶,大部分人直接走向了卫生间,顾七没有去,而是拿了自己的面包,坐到大厅的角落里,观察着。

人来人往,没有瓦格纳的身影,不过施密特拿着他的早餐过来了,坐到顾七身旁。

“每天发几次药?正常情况下一次发几颗?”顾七立即低声问道。

“早中晚各一次,通常一次四颗,你怎么什么都记不住呢?”施密特啃着面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