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是楚芙瑶的乳母,却住在母亲的院里。

噗通一声,绿篱跪在地上,细嫩的掌心也被碎瓷片刺破,殷红的血不断涌出。她就算如何没有脑子,此刻也知道小姐是恼了自己,赶忙求饶。

“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厨房没有热水,奴婢在那等了一会子,耽搁了时间。”

绿篱一边说着,眼泪继续下落,看着这从小便服侍自己的大丫鬟,楚芙瑶心中没有半分不忍,早在这贱婢一次次背叛自己的时候,主仆情分便已经尽了!

一旁的红冉看着一向受宠的绿篱,哆嗦的跪在地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楚芙瑶皱着眉,轻咳一声,这婢子才猛然清醒,快步迈出门。

“是吗?”

楚芙瑶轻抚着金丝楠木床榻的雕花,似是不经意的开口,但语气中的凌厉之意,让绿篱更为震慑,忙不迭的磕头,也不敢再辩解了。

“小姐,奴婢知错了!原谅奴婢这一次吧!”

绿篱哭嚷着,刺耳的声音让楚芙瑶觉得烦躁,这人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大丫鬟,竟能做出这般不体面的事,当年的自己,还真是看走眼了。

“来人呐!”

因为红冉去了母亲哪里,房内并没有一等丫鬟,楚芙瑶唤了一声,两个二等丫鬟进了房,一齐福了福身,乖巧的样子,令她大为满意。

“将绿篱带到院子,将嘴堵上,等秦嬷嬷来了再处理。”

楚芙瑶淡淡的开口,看着绿篱眼中的不可置信,心中一阵快慰。她背主的时候,便应该想到,自己没有好下场!

绿篱的娘亲,是楚青宋的乳母。

说起自己的这位大哥,倒是永平侯府里不光彩的存在。姨娘所生的庶长子,却文武双全,颇有才名,而主母一直未产下嫡子,楚芙瑶不禁猜想,要是没有江南清贵的母族,自己的爹爹会怎样处理母亲和自己?

庶长子的乳母,听起来不怎么样。但偌大的侯府,长房只有这楚青宋这一个男丁,束发之年,比楚芙瑶长了三岁。因他是自己母亲秦若水嫁进侯府第一年便出生的庶子,虽说面上难看,却也不得使些手段,不然江南清贵的名声,怕是又会被别人教女无方的扣上帽子。

而这乳母李婆子,仗着楚青宋的身份,在侯府里倒有些张狂,连带着绿篱也不知天高地厚。自己这侯府嫡小姐,因为个背主蠢丫鬟,不知道暗地里被人嘲讽过多少次!

正在楚芙瑶胡思乱想之际,红冉便领着一个生的很是高壮、面目平凡,约么三十左右的妇人进来了。

“小姐。”

秦嬷嬷福了福身,同样的动作,由她做出来,显得有些异样生的粗壮,秦嬷嬷不似一般女子娇弱,上辈子因绿篱的挑唆,楚芙瑶信了她是个借势作威作福之人,对其的态度极为冷淡,冷了自己乳母的心。

“乳母,您来了。”

楚芙瑶看着秦嬷嬷进房,挣扎着要直起身,想着这个乳母才是真正对自己上心之人,又忆起自己的做法,便觉得愧疚难当。

听着小姐的轻唤,秦嬷嬷一下便湿了眼眶,因绿篱那贱蹄子的挑唆,小姐近年来越发与自己疏远,不过今日看这模样,倒像是相通了一般,让秦嬷嬷顿感欣慰。

“小姐,夫人说她过会便到,我可怜的小姐,怎么受了这样的苦!”

秦嬷嬷握住楚芙瑶的手,眼泪便落了下来,不同于绿篱的惺惺作态,她的眼泪完全是为楚芙瑶而流,让后者心里一阵泛酸。

“嬷嬷,绿篱这婢子,现在倒是愈发难使唤了,叫她去倒杯水,居然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回来,您说,该怎么办?”

楚芙瑶说着,语气便冷了两分,秦嬷嬷好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会不知楚芙瑶的脾气。看来,绿篱这贱蹄子,算是失了小姐的心。

“不如将她贬做三等,做些粗使的活计。”

秦嬷嬷的这话,不可谓不狠。需知,小姐们的大丫鬟,一个个都是娇养着的,不说平日里有一个三等丫鬟伺候,也能读书习字,比小户人家的女儿,强上不知多少倍。

现在要将绿篱贬做三等丫鬟,倒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楚芙瑶一笑,心中也很是满意这个结果,开口道:

“那乳母便帮我把绿篱处理了吧!顺便再挑出几个看着伶俐的二等丫鬟,我想选个合眼缘的,升成大丫鬟,如何?”

本来,身为嫡小姐,自是不必与奴才有商有量,但是乳母的身份非同一般,而且这人又是为数不多对自己真心之人,楚芙瑶自不会傻到再摆什么小姐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