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悠再次醒来时,人已然回到了船上。

当她口喊着“阿然!”气喘吁吁地从噩梦中惊醒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双手捂住脖子,昏迷时还未有多大感觉,一旦醒来,便觉得生疼。

“你的颈骨受了伤,疼得厉害吗?”

阿悠扭过头,正看到太子长琴正静坐在她身边,满含关怀地问道。

“没……”阿悠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身体适应这种突然来临的疼痛,才道,“没事的,别担心。”

“喝药罢。”

“嗯。”

阿悠接过太子长琴递来的漆黑药汤,闭上眼睛“咕咚咕咚”一口咽下,若是说这个世界有什么让她觉得特别不习惯的话,药绝对是其中之一。

习惯了颗粒胶囊打针吊水,第一次喝这种乌漆漆的中药时,她真的差点哭出来。

真是无论多少次……都没办法习惯啊!

“咳!咳咳!”阿悠丢下碗,再次捂住脖子,她只顾贪快,却又忘记自己受伤的是颈骨,快速吞咽的剧烈动作让她好不容易适应的疼痛再次加剧了。

太子长琴伸出手搭在阿悠的手上,也没见他怎么动作,阿悠突然觉得脖上的疼痛减轻了,她不可思议地放下自己的手,让对方的掌心毫无阻碍地贴在自己脖间的肌肤上,果然……不是错觉。

片刻后,阿悠摸着已经获得极大好转的脖子,忍不住抓起长琴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摸了摸捏了捏:“好、好厉害!阿然你好厉害!”

长琴看着对方闪闪发光的眼睛,微微一笑,道:“不过是小法术,只是,阿悠的眼睛若再亮下去,今夜怕是无需点灯了。”

“……”阿悠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阿然,用刚才那个,对你的身体……有妨碍吗?”

“无碍。”

“那就好。”阿悠长舒了口气,蓦然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既然她现在回到了船上,想必是阿然去救了她吧?

阿悠偷偷瞥了眼太子长琴,抿了抿唇,有心想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若要让她刻意装傻,她又……

那双满含恨意的眼眸,即使在梦中都不曾消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她真的做不到。

“他们都无事。”

正犹豫间,耳中传来了这样一声。

阿悠惊讶地看向对方,随即恍然过来,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喃喃道:“对不起。”

“阿悠何错之有?”

“……”阿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的确不想让阿然受伤,但同时,她也不想看到阿然伤人。

毕竟,驱使那些人行动甚至伤人的并非恶意,而是一份强烈的爱。

那样的一位母亲,是不该死去的。

但同时她也能猜到,既然她被质问,阿然想必……也是如此。

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伤人。

她一方面为这结果高兴,另外一方面,又为那时的阿然感到难过。

如此的摇摆不定……实在是,太过卑鄙了罢?

她不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结果的。

“阿悠可后悔?”

在看到那样的事情,听到那样的质问后,她是否已然后悔?

若果真如此……

太子长琴虽面无波动,目光却悄然冷厉。

阿悠再次摇头,语气恳切地答道:“我并不后悔。”

“我既决定随你出行,就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只因我知,若是有其他选择,你决计不会走上现在这条。”

“我更知,在找到真正的解决办法前,你依旧会一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