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悠可怜兮兮的眼神,长琴只感觉看到了一只想要扑上来要衣摆却又不敢的小狗,心中纵有不悦也早已烟消云散,却又坏心眼地想多看会她此刻的模样,于是继续凉飕飕道:“知道自己有错?”

“嗯嗯嗯,错了,错了。”阿悠猛点头。

“错在哪里?”

“不该乱说话……我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单手伸出指天发誓状,“你知道,我一紧张就……”

太子长琴终于忍不住“嗤”地一声低笑出来,原以为这回肯定被揍的阿悠眨了眨眸,突然恍然大悟,跳脚抗议道:“阿然你……”——却被一把捏住了鼻子。

“……”

长琴微微侧头,低声道:“阿悠想被听到?”

阿悠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门,默默闭上了嘴,虽说那位修仙小哥不讨厌,但她可不想被陌生人看热闹,但同时又觉得,故意欺负人的阿然真是太可恶了!

心怀报复的她低头想了想,突然也笑了起来,抬起头小声道:“既然错了,就该表达歉意才对。”

“阿悠想如何?”太子长琴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的女子,等待看她究竟会玩什么把戏,只见阿悠笑眯眯地突然伸手,再次握紧长琴领口的衣襟,拉下!而后,淡粉的唇瓣凑上,“嗷呜”一口——狠狠咬在了他鼻子上!

“……”

阿悠在咬上长琴的同时,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而后松口,轻声笑道:“阿然想被听到?”

“……自然不想被听到,只是,”太子长琴伸手握住嘴上的手,笑意加深,柔声道,“未想到阿悠会如此……热情罢了。”

阿悠听着对方说的百转千回最后几个字,表情瞬间古怪了起来,片刻后才道:“这话听起来也肉麻也就算了,但是阿然,你说话前,该先把鼻子上的牙印遮住的。”

“……阿悠!”

“笨蛋阿然,谁让你欺负我来着!”阿悠抽回手,转过身提起裙角就跑。

长琴说是换衣,也并非假话,他带太清下山,身上本就沾上了不少血腥味,向来爱洁的他若不是要替对方裹伤,估计早已这么做了,待他沐浴更衣结束,阿悠也将他推到门外守着自己亦换了件衣衫——虽然身上没沾染上味道,但阿然换了她没换岂不显得她很脏?发质不如他也就算了,其他方面再不如她真心会想砍号重练啊!

修仙小哥养伤养了足足一周,据他自己的说法是杀妖时不慎受伤,坚持回山时不幸失血过多失去意识,故而从空中跌落,之后他养伤用的都是自带的伤药,不得不说,比起凡间的药材的确是给力多了,否则也不会仅仅一周便恢复了。

这一周中,阿悠不知长琴对那青年说了些什么,以至于对方每次看到他们时,那叫一个各种欲言又止,目光更是各种复杂,尤其是看向她时,那叫一个……矛盾纠结。

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扯住自家阿然问道:“你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啊?”

“阿悠以为呢?”

阿悠摸下巴考虑了片刻,严肃道:“你不会告诉他——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儿吧?”否则他的眼神怎会那样古怪?

“……那位仙长年龄不过二十出头。”

“哎?”阿悠惊讶了,“不是说修仙者的年龄不能从外表判断吗?他居然表里如一啊。”一如既往地抓错了重点。

长琴扶额:“我不过说出了与琼华的一段旧事罢了。”

“旧事?”阿悠愣了愣,随即恍然,“是在我遇到你之前?”

“嗯,已是前几世的事情了,琼华之人曾去我那时居住的小城除妖,说是有旧也并非虚言。”长琴理了理被阿悠扯乱的袖摆,接着道,“我告诉他自己年少时曾有幸得到某位仙长指导,这些年一直想要寻求仙道,问他是否可代为引荐入派。”

“这样啊……”阿悠大致明白了来龙去脉,怪不得太清小哥最近看到他们那么奇怪呢,八成是在考虑吧?

长琴自然没有说全,那段对话其实并不仅如此,在他的刻意引导下,两人的对话展开成了如下模样——

“先生亦懂仙术?”

“少年时曾得某位不愿留下名姓的仙师指导,”长琴微微颔首,道,“只可惜我根骨太差,法术之类只粗懂一二,并不精通。”

这样的对话让青年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

长琴见此,微微一笑:“仙长不必介怀,此事不过因我无仙缘,况且,吾之一生,于仙道并无执念,只是……”说道这里,他话音顿住,忽而长长叹息。

太清不由问道:“先生可是有何难处?”

长琴脸上挂起一抹苦笑,沉默片刻后才道:“仙长想必也已看出,拙荆根骨极差,更无仙缘,我与她年少相识,携手多年,也正因此,每当想到她总有一日会先我而去,总是……”

“……抱歉,是我不该问。”天真的年轻人为自己引发的话题深深愧疚了。

太子长琴见对方脸色更是愧疚,知晓火候已够,反安慰起对方:“与仙长何干,本是我唐突多言。”又是一声叹息,他神色黯淡道,“凡人一生总有离别,此事不可避,我却总想多留她一段,哪怕只几年亦可……只是,我到底学业不精,罢了,凡尘种种,天命已定,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强求不得……”

“先生,不如……”太清思考片刻后,终究开口,“不如我引荐你二人入琼华如何?”

“……”如此顺利倒让长琴微讶,他原本以为还要费些功夫的,心中如此想,面上却已然满含惊讶地推辞道,“这如何使得……救仙长本属报恩,如今我怎可挟此事以求报?实在太过……”

“无妨。”太清见长琴如此说,心中更加赞赏他的品行,于是道,“你既说命,尊夫妇救了我也未必不是命,先生又何必推辞,只是,我只能代为引荐,是否能入派还需家师定夺,如若不成……也望先生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