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了片刻,还是阿悠先反应了过来,她忙跳起身,连连摆手:“抱歉,太清仙长,我……”摆到一半她发现自己的手上居然还提着树枝,连忙将它甩开,一时不慎却丢到对方的袍角上。

“……”

阿悠注视着对方衣襟上那浅浅的一道尘印,扶额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一个悲剧之后总是连着另外一个悲剧,古人诚不欺她。

经过这一遭,太清倒觉得之前的尴尬气氛已然消散,他轻轻掸去袍上的灰尘,颇为大度地笑了笑:“区区小事,夫人不必介怀,先生……不在吗?”

“阿然?”对方如此干脆,向来不具备扭捏特性的阿悠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淡定,笑着回答道,“他去藏书阁了,太清仙长你有事找他?”

“不,只是听师兄说先生已入派,前来拜访。”太清说到此,顿了顿,“夫人如今也算是琼华之人,实在不必再称呼在下为仙长。”

“额……那该称呼什么?”师兄?不,她根本不算琼华弟子啊,而且相较年纪她似乎比他还要大些,那句“师兄”真心是颇为装嫩难以出口。

太清沉吟片刻后,含笑答道:“夫人方才的称呼就很好。”

“……”这真的不是反话吗?

仿佛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太清脸红了红,解释道:“在下虽幼时便随师父上山,却还依稀记得家中旧事,因于家中排行最小,父母兄姐时而亦称呼我为‘小哥’,故而,听夫人方才的称呼,倒是颇为……亲切,”说到此,他摆了摆手,轻咳出声,“失礼了,若夫人觉得不便,在下……”

“那就这样吧。”阿悠从善如流地答道,称呼而已,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太清小哥,你也别一口一个在下了,我听着也挺别扭。”

“既如此,在下……咳,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阿悠笑了笑,继续说道:“依平日的作息,我夫君再过两刻才能回来,你要不要坐着等会?”一边说,她一边默默地从旁边拿起一个马扎,而后大囧——一个没注意,她又把对方当过去的邻居了,让一个修仙者跟她一起蹲门口坐马扎晒太阳什么的,实在是太逆天了。

“多谢夫人相邀。”

“……”

阿悠不可思议地看着修仙小哥接过她手中的马扎,就这么淡定地在与她保持着适宜距离的情况下坐了下来,她默默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手臂,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夫人在画小鸡?”

“……”还能更丢脸一点吗?阿悠抽了抽嘴角,发现才短短片刻的功夫,她已经丢光了面子,险些连里子都不剩了,但是难道她还能回答说她在模仿达芬奇画鸡蛋么,于是只能认命地点头:“是……因为实在有些无聊,所以……”

紧接着,更让她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太清小哥居然随手拾起她之前丢下的那根树枝,在地上勾画了起来,不过片刻后,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鸡出现在了阿悠的眼中,她颤了颤手指,由衷感慨:“不愧是仙师,就连小鸡也画得如此……”英俊?似乎不太对?可爱?会不会让他觉得尴尬?帅气?总觉得更加不对了……阿悠思考片刻后,最后只能保守道,“如此像小鸡。”

回应她的是又一只小鸭,年轻的修仙者一边画一边低声说道:“幼年时长姐最爱带我在门口如此玩乐,她鸡鸭画得最好,可惜那时我总画得不成样,常惹她笑。”

“那时你还小嘛,”阿悠从旁边拾起一根树枝,又在地上画了只鸭子,笑道,“你看我现在都画得这样差。”

太清仔细看了看阿悠的大作,默默扭过头,轻咳了两声才道:“夫人此画,已然超脱物外,颇得几分神韵。”

“……”喂!是不是修仙者损人都这么文艺的啊?

也许是注意到了阿悠的无语凝噎,太清连忙道歉道:“抱歉,我并非有意唐突。”

“不……”阿悠摆了摆手,“我本来画功就差,这是事实啦。”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好奇问道,“你后来没回去见过你姐姐吗?”看他的样子并没有被限制自由,想见亲人应该随时都可以吧?怎么还会露出那样一副孤单的神情?

太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入琼华已逾十五载,几年前才得师傅允许下山历练,当时曾路经故乡,却早已……物是人非,据说他们已举家徙走,不知如今落在何方。”说到此,他的脸上不免显出些怅惘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