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盛元看着沉默不语的夏竹,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半晌方才憋出来一句:“那个,夏竹啊,席栢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你别太担心。”

沉默良久,就当盛元以为他不会得到夏竹的回答时,夏竹开口了:“嗯,我知道,谢谢前辈。”

她的声音很轻,是那种不经意就会散去的轻。

盛元听着有点憋闷,却也不知道该继续说点什么了,只好拧开了车里的音响,偏偏音乐又不给力,放出来的就是一首抑郁又伤感的小情歌,夏竹听着,脸侧向一旁,似乎是睡着了。

一路上风驰电掣,没过多久,二人就到了林宅。

林宅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离得太远,听不到里面有没有声音。

夏竹睁开眼,眼底显然是没有半点倦意的,盛元不知道她睡着过没有,只能伸手去拿腰间的枪。

夏竹的声音却是响起来了:“前辈。”

盛元怔了怔,就听夏竹道:“其实我的枪法也没有很差。”

她的声音微微含笑,又带着些许温雅的味道,却是让盛元心惊胆战起来:“你……”

“持枪证刚刚考下来,我还没有配枪……”夏竹沉默片刻,还是拉开车门笑了笑:“对不起,我刚刚失言了。”

盛元这才明白夏竹的意思,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心底隐隐闪过:“你不要冲动。”

他的声音含着警醒,夏竹听到了,却也没几分入心。曾经有那么一天,在林远柒睡下以后,她通宵看了席栢所有的报道与曾经的罪行,那时候上面有一句话,夏竹一直记得,说是席栢拥有操纵人心的能力。

这句话林清之教授曾经评判过,只是夏竹还不知道,说的这个高智商罪犯,将来会与自己,与林远柒扯上那么多莫名的牵连。

林清之说:“犯罪心理学其实是一柄双刃剑,它可以用来救人,也可以用来害人,而你,”那时候的林远之教授表情充满慈爱与期许:“我希望你能够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前者。”

夏竹似懂非懂,可是现下,她明白了林远之教授当年的企盼,再想想依旧昏迷中的人,她神色微微一凛。席栢这个名字,就像是一片偌大的乌云,几乎席卷了她所有的世界,林远柒也好,林清之也罢,无一不与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而眼下,她自己也被影响了,在悄无声息中,坠入了席栢设下的网里。

深吸一口气,夏竹看向盛元感激道:“我没事了,多谢前辈。”

盛元有些怀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碰了砰她的肩膀:“别这么僵硬,”他往前走了几步回头道:“你这样不稳定的情绪,别说害了你自己,也可能会害了远柒。”

夏竹神色一定,颔首应道:“我明白了。”

林宅的门锁着,看上去戒备森严,盛元在门口敲了一阵子,里面确实毫无声息。

这让门外的两人神色愈发肃穆起来,夏竹盯着门看了半晌,从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钢片,捅进了那古旧的锁眼。

盛元看得一惊一乍:“这又是从哪儿学的?”

“名师出高徒。”夏竹淡淡道,语气颇有一种林远柒的风格。

盛元看了她一会儿,只好摇了摇头笑了:“他教了个好徒弟。”

夏竹听着他的语重心长觉得有点好笑,轻轻一别手里的东西问道:“就因为我会开锁?嗯,开了。”

“没这回事,”盛元摆摆手,将夏竹拨到身后去,自己持枪在前头开路,“一旦进了这院子,一切都可能发生,夏竹,注意保护好你自己。”

“是。”夏竹言简意赅地应道。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整座别墅好像在这一小会儿的时间里彻底空了。

没有任何人,甚至连别墅的佣人都散了个无影无踪,这就像是在不到半天的时间里,物是人非。

盛元面色凝重地收起了枪,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四下望着,半晌摇摇头道:“这是有预谋的。”

“我觉得也是,”夏竹轻声道:“东西收拾的很快,不像是匆匆忙忙的逃离,还有……远柒也不在,很可能是跟了过去。”

“之前说过林氏集团有大风波,大概就是现在,”盛元蹙眉道:“可是眼下林家老爷也在这里,那几个儿女能翻出多大的天?”

夏竹沉默良久,忽然问道:“如果说,他们想要的,不仅是夫人的股份呢?”

盛元面色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夏竹:“你的意思是……”

夏竹淡淡一笑:“如果是要谋划一起大变动,当然不可能只消灭了一个小小的阻力,对于他们而言,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猜测的事情。”

“远柒一定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很快就追了上去。”盛元补充道。

“没错。”夏竹想了想,干脆走进了二楼林远柒的房间,她在里面东碰碰西摸摸,看得盛元一头雾水:“夏竹,你这算是睹物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