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席栢问过阿和一句话,他说阿和,你信命运么?

阿和正忙着揣度老师的心思,思来想去最后答了一句:“老师呢?”

记得当时的席栢是微微笑了,神色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满足:“我么?自然是不信的。”

可是如果真的要死的话,大概还没有人能够抓到自己罢。

生命变成了一个无限延展的曲线,来不及说你好和再见。

或者是,这样的日子,也会没来由地让人烦厌起来。

不管做了多少事,依然不会有人发觉,总有一些证据那么棘手,让警方无所适从。

能够势均力敌的人,究竟还有没有呢?

席栢蹙蹙眉,转身回到屋里。

门关在身后,连同最后的余晖。

阿和一脸茫然地盯着关紧的门看了半晌,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的林远柒正趴在夏竹的床边,他的眼底有着明显的黑眼圈,是疲惫过度了。

夏竹打着点滴,昏昏沉沉地闭着眼,只能伸手轻轻碰了碰男人微微翘起的头发,感觉得到林远柒的温度和气息,所以她终于安心地睡去。

……

这一梦却当真不愉,夏竹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林远柒一脸凝重地在旁唤着她的名字,看到夏竹茫然地睁开眼方才松了口气:“还好。”

夏竹怔了怔,语声有些沙哑:“我是不是做恶梦了?”

“人之常情,没事。”林远柒依旧是言简意赅的。

他宽厚的手掌犹豫地覆上夏竹的发梢:“怕?”

“不怕。”夏竹笑了,眼底的神情干净而温和、

林远柒眉心闪过一丝冷冽的情绪:“这一次的事情,很难说与席栢无关。”

“席灼对席栢的感情已经畸形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利用这种情感,找到席栢的弱点。”夏竹分析道。

林远柒有些意外,他思索片刻,这才将被子往上卷了卷,认真对夏竹道:“睡觉。”

“可是……”夏竹挣扎。

“没有可是,现在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休养生息,其他的留给我们来想。”林远柒难得说了一句长长的句子,却也没有再言语。

从夏竹的角度看过去,林远柒单手撑着下巴,靠在床头的神情俊朗又迷人,再看着他眼下浓重的阴翳,夏竹愈发心疼了:“这一次……你累不累?”

林远柒怔了怔。

他修长的手指僵在薄凉的空气里,半晌方才动弹起来:“夏竹……”他的语声有些干涩:“对不起。”

夏竹怔住,抬眼看过去。

林远柒的语声依旧是温吞的,却是带着浓重的痛苦:“我没有尝试过失去一个人的滋味,甚至我的母亲……我也不曾……”

他没有说完,手被夏竹微凉的手指捂住,紧接着是夏竹温暖的怀抱,努力地,十分努力地想要抱紧林远柒:“不是你的错。”

不是你的错。

从最开始就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你能待我如此好,已经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惊喜。

“你父亲的事情,我会再查。”林远柒如是道。

夏竹怔住:“你是说……”

“那件事很蹊跷,”林远柒情绪愈发稳定下来,他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夏竹的目光,“我会再查,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养。”

“我知道,你不要乱来。”夏竹沉吟片刻,这才认真道。

林远柒似乎是微微笑了:“他在找我。”

夏竹微微挑眉,眼底有些疑惑。

林远柒索性解释下去:“席栢,他一定会来找我。”

“为什么……”夏竹问到一半,却已是了然。

因为他们太过相似,除了林远柒,席栢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

也正是因此,席栢并没有像是杀死其他人一样杀死林远柒,而是将这么一个棘手的角色留在了自己的身旁。

甚至试图将林远柒改变,改变成第二个席栢。

可惜他失败了……不,应该是还好他失败了。

夏竹心底有些庆幸。

时至今日,她已经没办法去思考到底该不该追究林远柒对自己父亲的举报,可是无论如何,她希望林远柒好好的。

这一点,从来不曾改变过。

“远柒。”夏竹见他要走,连忙唤道。

林远柒站定回头:“怎么?”

“我……”夏竹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坚定地抬起头来:“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