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夏竹这么久,邹霂远从来没有见过夏竹如现在般的强势,她就站在那里,依然是文秀的模样。

然而眉宇之间的坚持让邹霂远忽然说不出话来。

良久,邹霂远暴躁地摇摇头:“这种时候不要说这样任性的话。”

“如果现在不能进入,”夏竹的语气依旧是冷静的:“从心理上有所顾忌的我们就已经输了。”

“如果席栢在那栋楼里面安放了爆炸装置呢?”盛元问道。

这也不怪盛元多想,毕竟席栢有前科在先。

夏竹蹙眉:“不会。”

依旧是笃定的语气。

盛元便挑挑眉示意她说下去,夏竹道:“如果席栢真的这样做了,那么这一次他很难找到一个替罪羊,何况这不符合席栢的手段。”

席栢不喜欢被迫的逃亡,他喜欢一种追逐,将追逐变成一种游戏,这才是席栢的习惯。

他享受的不是杀人,而是将人拿捏在指掌之间。

也正是因此,他对林远柒的兴趣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林远柒是他唯一的对手,这么多年来可以拼死一搏的对手。

“如果我们能想到的事,”邹霂远依旧心存疑窦:“为何席栢没有转移?”

“他在等我们上门。”夏竹舒了口气,语气也愈发平和下来:“或者可以说……他在等待我的到来。”

一旦夏竹到了,林远柒最后一道防线是否还能坚守住?

席栢等待的,一直都是这一刻。

邹霂远重重锤了桌子一记,脸色阴沉:“如果这样,你这是自投罗网。”

“也不能这么说,”夏竹笑了笑:“如果这是席栢的计划,我们只能算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你不能拿性命开玩笑。”盛元的语气,也把席栢看成了十足的暴徒。

夏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面前的两人。

她学了那么久的犯罪心理,对每一个人的心思摸得透彻,然而她更加明白一个道理,叫做关心则乱。

如果不是自己,如果换做一个不那么熟悉的人,或许邹霂远和盛元就更可以从专业的角度做出分析和合理的判断。

现在将战局拖下去,对警方绝对是不利的。

也正是因此,自己是唯一一个能破开这局的人。

这些道理,夏竹明白,盛元和林远柒又何尝不懂?

他们只是不愿意让夏竹承担所有的担当,仅此而已。

良久,邹霂远方才烦躁地点点头:“好,”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着,很有节奏:“你去谈判,与此同时我会让重案组在后方策应。”

见夏竹要说什么,盛元补充道:“你还是不要说下去了,”他对夏竹摇摇头:“这已经是霂远能够认可的底线。”

夏竹只好点头。

她其实是希望一个人去的,如果真的要和席栢做什么交易,这一切还是不要暴露在重案组眼前比较好。

可是夏竹同样明白,现下邹霂远所说的就是他的底线,再没有变革的可能。

她做的准备很简单,除了手表上嵌入的对讲器,夏竹只戴上了那枚纽扣,已经没用了的纽扣。

好像是一个护身符,她好笑地想着。

邹霂远最后给她检查了一遍,肃容问道:“你要怎样和席栢联系?”

“直接去敲门。”夏竹笑笑。

邹霂远也忍不住惊讶:“直接上门?你已经知道是哪间屋子了?”

“自然。”夏竹点头,这一天的功夫没有白费。

根据这栋楼的入住情况,还有对方接近自己房子所用的时间,夏竹准确无误地推算出了席栢与林远柒的所在。

现在唯一让夏竹不敢确定的便是……

席栢和林远柒,真的在一起吗?

尽管事实指向的的确是如此,可是席栢真的会如自己所愿等在那里进行交易吗?

这些事没有办法得到结果,只能亲自去查看。

席栢的房门前,重案组埋伏在后,最前面的邹霂远对夏竹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夏竹定了定神,叩响了房门。

很快有人应声了,这一声却让心理素质极好的夏竹也有些发怔。

“来了。”

林远柒。

出现在门后的人是林远柒,他就像是早有预料夏竹要来一样,对夏竹微微笑了笑:“请进。”

恍惚之间,他们似是太久没见。

夏竹看着骤然出现在眼前的林远柒,林远柒稍微瘦了一些,整个人因此显得更加高挑了一些。

他身上的衣服夏竹也没见过,明明才分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林远柒整个人却让夏竹觉得陌生起来。

这种感觉实在是不怎么样,如果再结合一下之前大家的揣度,夏竹几乎也有些动摇了。

然而她到底还是没动,只站在原处笑了笑,往前走出一步,将门掩上了:“好久不见。”

林远柒挑挑眉,露出些许笑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