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巫师们的圣诞假期才刚刚开始,贵族们的饮宴就已经开始通宵达旦了。衣着华贵的妇人们聚在一起谈论着珠宝华服,美食玩饰,衣冠楚楚的绅士们则在另一边探讨着醇酒美人,争权夺利。同样的场景在接连不断的上演,只不过地点从一位纯血的家换到另一位而已。

阿布拉克萨斯从容的带着自己的儿子周旋在这些寻欢作乐的人中间,卢修斯用学自父亲的矜持的笑容回应着人们对他的夸奖。即便平时再怎么冷静、聪明、优秀,在众人异口同声的称赞声中,这个才刚刚成年的年轻人在这些夸奖中间也不由得略有些飘飘然。

“收起你那沾沾自喜的蠢样子,卢克。”阿布拉克萨斯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对着斜前方一位贵妇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嘴里却说着和动作完全不相干的话。

“是,父亲。”卢修斯的回答有些尴尬,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加自然些。

“被那些酒囊饭袋夸奖很值得骄傲吗?”阿布拉克萨斯抿了抿杯中的红酒,眼中闪过不屑的神情,尖刻的轻声说,“而且难道你真的以为他们是冲着你本人来的吗?看看那位大小姐吧。”

顺着阿布拉克萨斯的目光望去,卡西欧佩亚正带着雷古勒斯站在沃尔布加身边,穿一件墨绿色折枝暗花天鹅绒及膝连衣蓬蓬裙,领口、袖口和裙边都滚了雪白的毛边,黑色的大波浪卷发上束了一条同色的墨绿绸带,明明是个才刚11岁的五官精致好像洋娃娃的女孩,却带着一脸与年龄不符的冷漠和傲慢。

看到她像那个样子站在沃尔布加身边,周围包围着优美华丽的夫人们,卢修斯眼前却浮现出在那个在被遗弃的女生盥洗室门口,冷冰冰的盯着自己的女孩的脸。

“爸爸,她……”

卢修斯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见阿布拉克萨斯伸出食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按了一下,好像是在跟一个穿着宝蓝色威尔士亲王格呢长裙的美艳夫人*,可实际上却是在对自己的儿子说:“嘘——猜猜那些女人围着她都在说些什么?”

“爸爸,我记得写信告诉过你,她……”卢修斯想说的话又一次被打断了,这次是一个干瘦的长了一张精明面孔的男子走了过来热情的和阿布拉克萨斯拥抱了一下。

两人好像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一样亲人的寒暄了几句,那个人像其他所有人一样对阿布拉克萨斯有一个像卢修斯这样优秀的儿子的赞叹,这才转身向他的下一个目标走去。

“琼斯,魔法事务司副司长。”阿布拉克萨斯简单的说,“他想要转正已经很久了。”

卢修斯反射性的向刚刚离去的男人的背影望去,阿布拉克萨斯已经和另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笑语了几句,碰了碰酒杯。

“威廉斯,”阿布拉克萨斯继续给自己的儿子介绍说,“祖先是威尔士人,在他祖父那代曾闯下过很大的名头,但现在……”他冷笑着摇了摇头。

“爸爸,”卢修斯皱了皱眉,“你怎么了?这些人在我九岁那年你就已经一一为我引见过了啊。”

“你说的没错,”阿布拉克萨斯难得的嘴角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那年你才九岁,可一转眼,你都已经成年了……”

阿布拉克萨斯左手端着酒杯,右手随意的插在裤兜里,带着矜持优雅的微笑环视一圈,轻轻的说:“的确……当年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如今都已经站在成人堆里了……可是这些人,有什么变化呢?”

“变化?”卢修斯疑惑的重复道。

“男人们聚在一起只会谈论女人和酒,偶然出现有野心的家伙也大多只是志大才疏之辈。”阿布拉克萨斯飞快的说,眼中划过一道阴霾,“至于那些女人,除了衣服首饰和联姻,她们还知道些什么呢?一个个都只是空有美貌却头脑空空的蠢货。”

“爸爸!”卢修斯警惕的看向四周。

“放心——”阿布拉克萨斯懒洋洋的说,“他们听不见的——曾几何时,巫师们已经堕落到连这种小把戏都发现不了了呢?”

“巫师界所谓的巫师越来越多,可真正的纯血却越来越少了,”阿布拉克萨斯脸上端着优雅的微笑,却在这花团锦簇的宴会上说着晦暗的话题,“许多家族已经彻底的断绝了,而魔力出众的小巫师也越来越少……”

“但无论如何,”卢修斯认真的看向父亲,强调似的说,“无论如何马尔福家总会一直存在,走向辉煌。”

阿布拉克萨斯看了自己儿子年轻却坚定的脸庞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却又像崩了许久的弦终于松了口气。

“……你说得对,卢克。”他轻声说,“你已经长大了。”

他转过身,看着向他们走来的金发少女:“纳西莎来了,和她去跳舞吧。”

说完他微笑着对自己未来的儿媳点了点头,拍了拍卢修斯的肩膀,独自走开了。

卡西欧佩亚面无表情的站在沃尔布加的身后,无聊的听着贵妇们空洞的互相恭维和婉转的奚落,每当这个时候,她就想念起Vorldemort来——如果他也在这,她就不必像个昂贵的布娃娃似的杵在这儿,听那些女人无聊的赞美了。如果Vorldemort在这,她只要一直站在他身边就行了。可惜这样小型的宴会,Vorldemort还没兴趣参加。

雷古勒斯穿着笔挺的黑色小礼服跟在她的身边,他今年也已经九岁了,像所有曾经的被承认的布莱克家成员那样,已经被正式介绍给巫师界认识了。可是他那腼腆沉默的性格却似乎没什么长进。

此刻也是一样,他垂着小脑袋,只露出带着黑色自来卷的短发,被教导的礼仪阻止了他圆润的小手去做像是捻衣角这样失礼的动作,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把手从兜里掏出来再放进去。

他也觉得很无聊吧,可是却只是在这里乖乖的站着,真是个乖孩子啊,卡西欧佩亚扯了扯嘴角,却让正在说着什么的贵妇误以为有人对自己的话题感兴趣而说的更起劲了。

他应该是现在沃尔布加唯一期待着的孩子了吧,卡西欧佩亚不无嘲讽的想,又看了眼沃尔布加挨着她的不自觉绷紧了的半边身子,其实自己站在她身边,她也很不自在吧。可是为了所谓的脸面……

如果是西里斯,他就不在意这些,卡西欧佩亚不由得想到了自己那个现在因为进入格兰芬多而被沃尔布加禁足在家反省的孪生哥哥。不过多半他也根本不想来参加这样的宴会,卡西欧佩亚想,因为他真的很讨厌这些虚假的热情。

说到西里斯,卡西欧佩亚不由得又转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弟弟,想起那晚的事,她看向雷古勒斯的眼神不禁柔和了很多——这个温和、善良的孩子……

自圣诞节前,纯血们就开始了每日不断的宴饮,而作为传统的纯血世家,虽然不是每场宴会必到,但布莱克家当然能够得到几乎所有宴会的邀请函。那天也是照例的晚宴,照例是沃尔布加带着除了被紧闭着的长子以外的两个孩子参加。

但是在从宴会的人家回来后,雷古勒斯却敲响了自己的房门。这让卡西欧佩亚有些惊讶,要知道自从她回到布莱克家以后,不知是由于学业的繁忙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她和雷古勒斯除了日常的问好,甚至没说过几句话——甚至还不如当她独居在阿尔卡德舅舅的故居时,偶尔跟着西里斯偷溜出来看她时的雷古勒斯说的话多。

自从她回到布莱克老宅,曾经对她很友善的布莱克兄弟都渐渐变了姿态……

可是,小小的少年站在门外的样子,恍惚间让卡西欧佩亚看到了两年前的西里斯,只不过那时的西里斯是一脸倔强,而这个男孩则看起来有些不安。但她还是不忍心让雷古勒斯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期盼的表情落空,微笑着让他进门,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

“卡西,”雷古勒斯轻声说,还没变声的小小少年的嗓音还带着童音的青稚,“你说,妈妈会让西里斯参加今年的圣诞晚宴吗?”

“很抱歉,雷尔,我也不知道。”卡西欧佩亚回答。

“可是圣诞晚宴很重要呀,”雷古勒斯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妈妈该不会还把他继续关着的了吧。”

“虽然西里斯进了格兰芬多,”小男孩在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满脸的纠结,“可是那也不是他的错呀,那是分院测试的结果呀……你——我们去跟妈妈说说情,把他放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