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闲话了片刻,林纾觉得困倦,身体酸痛,芙蓉便服侍她喝了半碗粥,再次躺下了。

芙蓉和其他宫人退下后,林纾躺在床上,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觉得又惊又险。

不觉拿起枕畔险些成为凶器的银簪,却愕然发现银簪一部分变成了淡淡的黑色。而这些变黑的部位正是被鲜血浸染过的地方。

银遇毒的时候会变黑,所以古人多用银针试毒。

银簪怎么会变黑呢?难道……难道昏君的血液有毒?!

这个突如其来的猜想,将林纾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昏君自己知道有毒在身吗?

就看他飞扬跋扈不可一世昏庸无道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的。

如果知道自己中了毒,哪里还会有心情花天酒地,纵欲无,度呢!

难道是有人下毒?从簪子变色的程度看,应该中的是慢性毒,或者中毒很浅,所以才未被察觉。

想到这些,林纾又是震惊,又是欣喜。

如果昏君中毒身亡被除掉了,楚氏兄妹自然可以从牢狱中,出来。

但是想到薛国的百姓,想到先前安逸乐足的生活,想到极其有可能发生的政变,林纾的心又沉了下去。

如果薛康被除掉了,会不会被策划这场阴谋的野心家撺掇了政权,薛国从此陷入大乱?

薛国和其他国家一样是世袭制,薛康目前并无子嗣,如果他现在死了,薛国一定会陷入危机的。这样以来,只怕会更为糟糕。

在救楚氏兄妹和确保薛国安全之间,林纾陷入了挣扎。

如果她不曾知道薛康中毒的事情,还可以按照先前的计划进行下去,然而现在,她知道了,又岂能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保住自己的朋友,而置整个薛国的百姓于不顾呢!

既然凶手能够得手,那么薛康随时可能失去性命!

想到这里,林纾再也躺不住了,召唤了宫人给她拿来衣物,重新梳洗妥当后,便忍着身体的酸痛,急匆匆离开了清幽宫。前往昏君居住的长乐宫。

她刚来到宫外,便见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担架上似乎躺着一个人,从头到脚被白布覆盖着。

林纾忍不住好奇上前,询问之下才知道皇上刚临幸了一位贵人,不知为何在事后,再一次掐死了她。

林纾心头一惊,拉开白布的一角,便看到了一片淤紫之色,便不忍再看第二眼。

如果今天不是昏迷过去,让昏君失去了兴趣,那个被无情的蹂,躏后,又残忍杀害的女人会不会是自己呢!

太监们抬着尚有余温的死尸离开,林纾的心再一次沉下去。

果然是个禽,兽不如的昏君,连她也恨不得杀了他,以免更多的人受到残害了。

一阵晚风吹过,一股清幽的桂香遮挡住了血腥之气。林纾这才发现旁边的桂树开了花,香气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也许,她不该意气用事,被眼前的乌云遮蔽了眼睛,昏君纵然罪不可赎,但他现在依然是薛国的支柱。

世间总有真情和正义在,一如如此微小却香气袭人的桂花,当他不知悔改,恶贯满盈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推翻他,建立起新的政权。

而现在用毒来谋杀的君王的人,也一定并非正义之士,光明磊落之徒。

想到这里,林纾再次坚定下来。

进入皇上的寝宫,看到的是宫女为刚刚发泄完欲,望后的君王清洗身体的情景。

裸露的身躯,白皙修长,柔软的菱纱遮挡着已经清洗过的腰部,闭着眼的君王有些疲惫,但也着实是一位美男子。

见到林纾进来,宫人正欲禀告,林纾摆手,示意所有人都下去。

林纾走到昏君面前,用毛巾浸蘸了热水,擦拭了君王后背的皮肤,保留了一些水渍,然后拿起一旁的玉梳,用梳子的背部,快速而用力的滑过那片皮肤。

突然受力,感到疼痛,君王在暴怒中睁开眼睛,有些吃惊地发现在一旁侍奉的林纾,倒是一愣:“你不是不肯吗?为何又自己送上门来?”

“为了证实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这个女人总是会做出一些惊人之举。

“皇上躺好,让奴婢侍奉,待会儿就会知道了。”

“你又要玩什么花招?”

“不要说话,可能会有些痛,不过很快就会知晓答案了。”林纾说着话,再次将玉梳划向薛康的皮肤。

薛康不耐烦地握过她的手腕:“你究竟要做什么?”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伤害他的龙体。

“刮痧。”

“刮痧是什么?”在薛康眼里,俨然已经将她当作了实施巫术的巫女。